秦谖听了这话,才明白长乐刚才原来是奉命去传唤刘晴的,难怪见了自己神情怪异,心头泛起了苦涩,被秦谖强压下,面上不曾透露丝毫,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可是想听古琴?臣妾不才,对古琴略通一二,虽然比不得晴姐姐,不如也给皇上弹弹解解闷?”
皇上听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哦?你在家时候也学习过古琴么?倒是难得。”
秦谖明白在别人眼里家世低微,学习不得那些大家出身的世家女才有机会学习古琴,只得说道:“臣妾没有跟什么名师学习过,全凭自己摸索着,给皇上解解闷。”
皇上一面尝了一个酒酿丸子,一面随口应着:“那你便去弹一首,朕听听。”
秦谖见皇上答应了,就走到古琴旁坐下,手指轻轻抚了上去,脑海里忽然想起曾经某个中秋,自己一曲《潇湘水云》让他惊喜不已,“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不愧是朕的皇后。”闭目,熟悉的曲调在手中流淌而出,依旧是那曲《潇湘水云》。
皇上慢慢品着酒酿丸子,似曾相识的味道,慢慢溢满口腔,丸子甜而不腻,米酒香醇,入口绵长而不辣喉,他总是无法拒绝秦谖的食盒,都是瑞珠的味道,追究不出原因,只能一味的沉迷。
就连这曲调,也让皇上觉出了似曾相识,思绪忽然被拉扯出好远,究竟那是什么时候,有女一人,一身苏绣羽纱,一曲《潇湘水云》,让那时候的自己一度晃神只觉得不像是凡间女子,只有怀里的温热会传递给他真实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
瑞珠,究竟是她弹得像你,还是我无论听谁弹此曲,都会想起你?
想着,皇上复又慢慢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秦谖。她总能拉扯出自己内心对瑞珠最深的思念之情。像她,却不是她,这只能称作清秀的面容,如何比的上她倾城颜色?
琴声听了,秦谖感应到皇上的目光,也回望过去,看到的是那夹杂着怀念,惋惜,和遗憾的目光,心内无数念头迭起,此时多么想说出口,我是瑞珠啊,皇上,心内无声的呐喊着,却看到皇上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弹得不错,可见你方才说的是自谦了,这份熟稔程度实在不像是在没有老师的指点下自己摸索的。”
秦谖心一跳,没有想到他还考虑到了这些,口里道:“臣妾来来回回就会这一首,练得熟了,才拿的出手罢了,皇上听的喜欢,不嫌弃臣妾便好。”
皇上笑了一笑,推了推面前的汤盅道:“好了,朕吃好了,也歇息好了,天晚了,你也快回去吧吧。”
秦谖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了失望之情,他没有留自己,他不愿留自己,面上笑容却十分温顺:“那臣妾就告退了,皇上也要记得不要累着身子,千万保重龙体。”说着,去将汤盅收拾进食盒,慢慢退下了。
皇上看着秦谖离去,心情复杂,她每次都牵引着自己想起瑞珠,却偏偏不是瑞珠,那份思念的孤独无望,他这些年一一都尝遍了,他想放下。他再不会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可他却拥有很多人,也必须接受很多人,有太多是他不能辜负的。于是那份曾经炽热的深情,总有慢慢沉淀在心里的那一天。
如果一直沉侵在悲伤一直心痛的想念下去可以让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他愿意为此竭心尽力身心俱疲,可是不能。所以他只能向前看,放下心中最重,才能轻松。瑞珠,你也一定是希望看到这样的我吧?
长乐看到皇上望着秦谖背影眉头却紧皱着,不知皇上为何锁眉,只是看到皇上此时的模样,心里也怏怏不欢,不禁俯下身子柔声道:“皇上,方才可是吃多了酒酿丸子,胃里克化不动了?不如出去走走消消食?”
皇上回过神,只觉得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便拒绝着:“几个丸子而已,哪里就克化不动了?朕再看看书。”
说着目光无意间瞥了眼窗边,隐约看到有亮光一闪而过,心里疑惑,起身走到窗边张望着,见不远处的天空有火花升空,远望过去颇为好看,长乐未央也随着皇上走到窗边,未央看见首先道:“呀,有人在那边放孔明灯!”
“孔明灯?”皇上带着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是呀,没想到宫里还有人会放孔明灯的,这是在民间很流行,也叫许愿灯,听说可以完成愿望。”未央给皇上解释着。
“走,我们出去看看。”皇上毕竟也是年轻,对于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充满着好奇,又望了一眼灯火方向,抬腿向殿外走去。
出了殿门,顺着那灯火望去,发觉是宁湖方向,皇上脚步不停的往那边走去,离得越近,还隐隐约约听得到歌声传来,“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声音飘渺空灵,却又有道不明的**之意,让听者只觉得情意宛转,在肺腑间积郁不散。
长乐与未央对视一眼,隐隐觉得不妙,却看皇上已经加快步伐走了上去,到了宁湖边,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松松盘着一个百合髻,面对着宁湖,脚下还放着数十盏用白结方纸糊制而成的孔明灯。
纤纤素手,轻轻托起孔明灯底座,将灯点燃,再一撒手,手上的灯便冉冉升起,一面浅浅吟唱着,举止间是道不尽的绮丽**,歌声宛转。
皇上在她身后静静的凝望着,看她一盏一盏的放着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