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听了秦谖夸奖和嫔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又听秦谖口里的“娘娘”二字,心内不禁苦笑,到底是新来的,想这宫里稍微知道些底细的,谁还拿自己主子当娘娘?想着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不知哪来的小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我们家主子不喜欢有人打扰。”
秦谖还要再说,却已经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曲荷轩少有客人来,玉琴不要忘了规矩,既然还有人愿意见本宫,便带进来吧。”说话的自然是沐荷,她看玉琴开门半天不回,也好奇什么人会来曲荷轩找她,便出去看看,正听到秦谖的一番话,不知为何,在看到秦谖时候自己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竟莫名的慌乱起来,为了掩饰下这份慌乱,沐荷用上了这许久不用的自称。
秦谖顺着声音,望向来人,是和嫔,那一瞬,袖下的双手用力捏成拳指节发白,忙低垂下双眼,生怕泄露了心底秘密,外表看来恭顺无比的说道:“那臣妾先谢过姐姐了。”如镜一听来的人开口便是“本宫”,心想这虽然环境偏僻,却到底是有位分的主子娘娘,面上的不忿收了许多,不敢再造次。二人便都跟着玉琴进屋了。
秦谖进了以前不知来过多少次的厅房,却发觉几乎要认不出来,满室的檀香味道,烟熏缭绕,以前的活泼气氛都变得沉重严肃,进了屋门最显眼的竟然是一座菩萨雕像,底下三个蒲团,如镜已经掩饰不住惊讶的“呀”了一声,秦谖心里早有准备,面色平常,和嫔看秦谖没有露出惊讶神色,倒在心里暗赞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说着:“随意坐吧,本宫这里也许久不见客人,因此没有待客的准备。”
秦谖感慨道:“想在这宫里找到一个这般清净的,只怕也只有娘娘这宫苑了,只是不知娘娘是何封号位份?妹妹以后想多找找姐姐,也寻个清静。”
封号?和嫔在心里淡淡嘲讽的想到,一个和字,曾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欢欣喜悦,可惜……和嫔没有往下想,淡淡一句:“以后你们也许也会听说,宫里的和嫔便是我。往后无事还是不要来的好,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年皇上病重,太后为怕生事,在宫里严令禁止私传皇后薨逝的原因,对外只称是病逝,关于和嫔的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知情人,也很少有人知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一夕失宠,从此不再出席宫里的任何大小活动,虽然封号位分还在,却几乎被宫里众人遗忘了。
如镜以前是个粗使的丫鬟,自然没听过这段旧事,只是奇怪好歹也是个嫔位,算是宫里的娘娘了,却住在这样偏僻阴暗的殿里,身边也只有两个宫女,连个看门的公公都没有。
秦谖心里自然是如明镜一般,表情却恭和谦顺,“那臣妾便见过和嫔娘娘,妹妹尚未入宫边听家母说过,宫里伤心人最多,妹妹那时还不信,如今进了宫不过数日,却真的感受到了冷凉之意,说句冒昧的,妹妹看姐姐也是个伤心人,看姐姐今日,如想到妹妹明日,大好年华,却在宫里要白白辜负了。”秦谖开始只是为了同和嫔心情共鸣博其好感,说到最后却不禁想起自己昨日遭遇,倒露了几分真情,表情也愈加自哀。
和嫔心内也动了一下,是啊,这宫里伤心人最多,皇上心里的人一直只有一个,其余的,不过都是那人陪衬罢了,若再如自己这般痴傻动了真情,真真的便是伤心人了。大好年华在宫里辜负,若在宫外呢,自己都快忘记了宫外的世界,宫外的空气。
想到这里,嘴里不禁问道:“妹妹刚从宫外进来,宫外有什么奇趣的新鲜事不如给我讲讲,我当真是许久没有接触到那些事了。”因为秦谖说动了她的心思,她也乐意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前坦白,不用再作假,也省了本宫的自称。
秦谖将她眼里的那一抹渴望看在眼里,在心内无声的笑了,绘声绘色的和她讲起宫外种种风情趣事,讲青山绿水,讲杂耍的戏台,讲京城名家特色小吃,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所讲的,俱是二人心内最渴望却都得不到的。
不只是两位做主子的听得入神,连一旁的玉琴,松棋,如镜三个宫女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恨心向往之,身不能至。一时间,和嫔卸下了对秦谖最初所有的防备,沉寂的心灵仿佛被秦谖打开了一扇窗户,外面的声音,缤纷的色彩,忽而,全都进来了。
最后,秦谖声调黯然的说道:“只可惜,一入了宫,什么都见不到了,在宫里也得不到皇上的圣心,宫内人心凉薄,今天在娘娘这里反倒觉得自在,娘娘不会怪我多舌吧?”
和嫔心神还俱留在宫外,恍惚的说着:“一入宫门,恍如隔世,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竟都被我辜负了。今天我也难得竟与妹妹投缘,哪里会怪你?”
秦谖立刻欢快的接口:“那妹妹以后有空,就多来找姐姐,一起说说话,姐姐千万不要嫌弃妹妹粗鄙。”
和嫔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向秦谖,问着:“你在哪个宫?是什么位分?”
秦谖有些委屈的低头:“妹妹叫做秦谖,如今在永和宫,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被永和宫众人都看不起,刚得封了贵人,却日日还要受着梁贵妃的气。”和嫔对她的话也是不疑,这么多年来听惯了梁贵妃跋扈专权,想到当初的梁妃,只是个冷漠高傲的女孩子,不屑于争宠,不屑于与众人周旋,在宫里也是孤独的一个另类。如今,倒都变了许多,心里想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