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秦谖心里对扶风的好奇之心更大了,既然并非深恨皇上,为何要以身犯险刺杀他?一个杀手,见刺错了人还知手下留情,可见良心未泯。尤其还有一个在他口中一无是处的女师父,却又说深受师父之恩。时而话多惹人讨厌又时不时的显露出洒脱之气,这般模样,让秦谖对他总是恨不起来,也怪不起来。
这一日秦谖也都心牵着扶风的伤,虽然口上与扶风说着话,内心还是十分紧张的看着后面的两个伤口,混淆了各种不知何物的丹药的药粉,很快从两个正在流血的伤口里慢慢渗入,混成了血色。
却见血还是慢慢从伤口里流出,只是药粉的阻碍稍稍减缓了流出的速度。秦谖的心莫名一揪。
“如何,可好些了?”扶风微微侧脸问向秦谖。
秦谖正要答话,忽觉喉咙竟有了些许哽咽之意,一面强迫自己恢复情绪,一面生怕扶风听出自己声音异常而多想,依旧是沉默了。
扶风还要再问,却听门口传来如镜如花的声音,“主子,粥熬好了,可以进来了么?”
秦谖忙起身出了屏风,将手在抹布上擦干净,一面竭力保持声音的冷静:“嗯,进来吧。”
又想起门被自己闩住了,便去开门。
如镜如花进来,将粥盛在大璃盆里,又搁下碗勺,“上回见主子喝得干净,可见是喜欢了,这次特意多熬了些,主子快趁人喝了。”
秦谖点头:“你们有心了,我也正巧饿着,好了,我自己用完再叫你们,你们先下去吧。”
如镜如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主子这几天都不允许她们靠近这个房间,纵然是用膳喝药也只让她们放下就走,甚至都不让她们打扫,不让她们怀疑也难。
然而终究是懂规矩的。如镜如花应了一声,便低头出门了,临走前将房门关了。
秦谖复又起身,将房门闩好,才又去屏风后面:“去用些粥吧,好歹补补身子,填填胃,在里面再放一些阿胶进去,补血是好的。”
扶风点头低头要穿衣服,秦谖忙制止:“先不急着换衣服。别把上面的药粉弄掉了,若真是解药怕是效果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心里终究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扶风苍白的笑一笑:“那扶风就失礼于贵人了,贵人这般坦荡,扶风若是矫情,倒显得扶风心里龌龊了。”
秦谖心忽然一动:“你的名字就叫做扶风么。听起来倒不像是真名。”
扶风在粥前坐下,先给秦谖盛了一碗,又从容不迫的拿起大汤勺准备喝粥,一面道:“的确不是真名,只是扶风用惯了这个名字,在外面人都这样称呼。”
然后笑笑,忽然抬头。眼睛望向秦谖,满满的笑意和认真:“我叫陈卿琰。”
秦谖被那笑容晃得失了片刻神,旋即笑笑:“陈卿琰么,真好的名字,为何要去用什么扶风。”
“正是因为觉得好,才不想脏了他。”扶风仿若无意的说了一句。开始低头,认真的喝起了粥。
秦谖闻言一怔,“若是这次,你侥幸不死,出去后还做杀手么?”问完立刻觉得不对。似乎是默许了想要帮他出去的意思,不由得脸上一热,在心里提醒自己,他不过是个刺客,自己何必犯险。
陈卿琰一边喝粥一边不假思索道:“出去干嘛,我为什么要出去?”
“不出去难道还想在我这里呆一辈子?”秦谖佯怒,“我是认真在问你话,你不要乱讲。”
“自然不会让贵人为难,只是不想离开这个皇宫了,做个侍卫都好。这个我早就想与贵人说了,只是生死未定,不好开口。”
“难道你还打着行刺皇上的主意?”秦谖将粥碗重重的搁下,“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
“贵人误会了,我既然答应过贵人,就一定守诺,其实贵人不说我也不会了,刺杀皇帝原本就是我刺客生涯的完结。终究是会厌倦的。”扶风看秦谖着急,轻轻解释道。
一时间秦谖心里忽然有好多问题,却只是问出了一句:“那你还留在皇宫做什么?你不想念你的师父么?”
“我师父,再不需要我了……其实从我入宫行刺,就是她做出的选择,索性是欠她的恩,我便来还就是,只希望那个人能对她好,念在她这一片痴情……”扶风的眼神一黯,“我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师父是需要我的,可是真正要到死的时候,心里却明堂了,她需要的从不是我。”扶风依然喝粥,只是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了。
这似乎是见面一来扶风对秦谖说的最多,最认真的话了,秦谖虽然有许多地方听不懂,但见扶风这般,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和悯然。一时想要安慰却不知晓前因后果,只能默然,调羹在粥里慢慢搅动着,放入嘴里也吃不出味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慢慢的喝尽了粥。
秦谖放下碗,无意间望了一眼扶风方向,忽然道:“呀,你的座椅上还想没有染上血。”说着起身,“你坐着别动,我来帮你看看。”
扶风正欲要动的身子重新定住了,秦谖走到扶风身后,微微蹲下身子,眼见两个伤口都不再往外流血了,药粉慢慢融进去,甚至有结疤的趋向了,不由大喜,“陈卿琰,陈卿琰,你的血好像止住了,真的,真的止住了。有没有感觉到痒?好像都要结疤了。”
扶风听到这个称呼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旋即清淡的笑道,“果然,我命不该绝。”随即起身,扶起还在微微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