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太医这才真的害怕起来,想不到自己一直轻视着的宜贵人竟然有这样的思虑和手段。只是又想起自己的前程,只要坚持着活着出去,把证据交给皇上,自己就前程似锦了,是的,宜贵人她不过是怀疑罢了,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不然她怎么会听话写下这封信,一定是试探自己罢了!
龚太医心思微定,努力缓解心理的紧张,兀自嘴硬道:“微臣对贵人一直尽心尽力,若是微臣骗你了,那个在民间有名的贺嬷嬷难道也会跟着微臣一起骗你?宜贵人当真是错怪微臣了。若要微臣交代,当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
话刚说完,龚太医只觉得颈下一凉,随即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缓缓袭来,龚太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还不肯说实话,那贺嬷嬷,天知道是你从哪里收买的不知死活的老婆子罢了,跟你一起演戏。你既然还要嘴硬,那我就跟你说个清楚明白,让你也死个痛快。”
秦谖划了龚太医颈部一道,就收了手,重新坐下慢慢饮了一杯酸梅汤,才继续道:“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的用心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就数你话多,难道我会相信你真的是热心么,贺嬷嬷,她若真的有本事,怎么会看不出我是随意撰写了一个药方给她看的?更何况,你上次一提到她我就去外面打听了,她一向是不论权贵,出价高者才会看,可我一分钱没有给你,凭你一个太医会为我花高价请来贺嬷嬷?事后还一分钱的赏钱都不提,对我可谓是无欲无求啊!对我无欲无求却事事殷勤,那一定是从另一个方面算计于我,我自然需要当心。”
龚太医想起上次离去前宜贵人请贺嬷嬷看了一个药方,自己以为只是平常秦谖按例喝的。也没去看一下,想不到就漏了馅,这宜贵人,当真能忍。心思了得。想着,脸色已经慢慢惨白了,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慢慢滚下。
“还有那麝香一事,想来你是想随意指出一件物事用来糊弄我吧,左右你是太医,你说了算,却不想你随意指出的那盒胭脂,我只用过一次,试问只用过一次的胭脂,哪怕里面真有麝香。你哪里就会诊的出来?也多亏那胭脂味道为我所不喜,不然,我怕是还真的要对龚太医感激涕零了。”
秦谖放下杯子,重新站到龚太医面前,“怎么。到现在了,你还不肯说实话?究竟是谁,是谁要你害我!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想来我前脚给你信,你立刻就会出去把它们呈给皇上吧,可惜了,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我最后给你半柱香时辰,你最好想想清楚该怎么交代,否则,我就让你死!说话算话,请太医不要小看一个懂得保护孩子的母亲的心。”
秦谖话音一落,不仅是龚太医。连带一旁的巧巧她们的身子都震了一震,不由得盼望龚太医快快说实话,她们可不愿意真的看到主子杀了龚太医,毕竟是人命一条,被传出去的牵连可就大了。
小陶子听了秦谖的话忙将一旁的香炉点着了。放到龚太医眼前,李辉也拿出了早早准备的布袋子,布袋子上面布满了针眼大的小孔。
龚太医看着那布袋,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却看到秦谖拿起桌上的蜂蜜,慢慢涂抹在自己的颈上的伤口,“这布袋子里的,是我昨日命人用蜂蜜招引来的蚂蚁,我实在很好奇,这蚂蚁若是附在了伤口上,会如何呢?龚太医医术高明,不知能否替我解答解答?”秦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说着,将蜂蜜从龚太医颈部一路抹下来,直到鞋底,而小陶子也将布袋放在了龚太医脚下,黑色的蚁群倾巢而出,龚太医看到蚁群成一条黑线慢慢附上自己的身子,那景象让龚太医感到十分惶恐,脑袋里开始忍不住盘算起假如对秦谖说了实话的后果,顶多落在齐太医那里不过是办事不利,不能在宫里炙手可热的红人面前立功罢了,那自己还是太医,要比眼前境况好太多了。
可是刚才宜贵人已经说了,不仅让自己交代清楚,还要投诚于她,才能出得了这云台殿,真的要听她的么?龚太医的眼神又落在秦谖的腹上,背后那么大的人物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凭她一个贵人保的了这个孩子么?若是保不了,那么一个贵人能成什么大事,可若是保住了,那么眼前的女人前途亦是不可知。究竟要不要赌一把,看宜贵人的心思和手段,说不定真的能够自保也未必。
正在挣扎,龚太医慢慢觉得颈部的伤口隐隐作痒,眼里不禁露出了恐惧之色,他清楚这是蚁群在噬咬自己的伤口。
龚太医终于崩溃了。前途什么的并不重要,自己已经是太医了,已经成了家里人的骄傲,还贪心什么呢。
“我说,我全部说,宜贵人千万饶命!”
香还差小半柱,蚂蚁还在啃食美味,秦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镜如花和巧巧几个人的心也踏实的落了地。
如秦谖所料,龚太医果然是个惜命的。
“龚太医想通了么?那自然是好。那么,就请龚太医说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般对付我的,我实在是,好奇极了。”秦谖站起身来,慢慢问道。
龚太医不再挣扎,只想快些出去见见阳光,呼吸空气,远离这个阴暗的偏殿。
“是齐太医吩咐我这样做的,听说,听说是出自曦妃娘娘的养父李太傅的授意!”龚太医终于说了实话。
秦谖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父亲,竟然是父亲!秦谖忍不住跌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