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医院的走廊,静谧而沉寂,几乎没有多余的动静。季笙歌拎着皮包,来到三楼的住院部。她先去护士站询问过,护士告诉她闫豫的情况不算严重,明早再做一次b超,没有问题的话就能出院。
病房门没有关,两扇门虚掩着。
季笙歌抬手敲下门板,咚咚的敲门声似乎惊扰到病床上的男人。闫豫握着手机抬起头,见到门前的人时愣了下,然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闫豫上半身靠着床头,正在讲电话,听他低语的内容,应该是给副导演交代一些剧组的工作安排。病床边的柜子上,还有来不及收走的保温饭盒,鸡汤的香气浓郁。
季笙歌起身将用过的碗筷收拾好,放到边上。
鸡汤还有温度,卫茵该是才离开没有多久。剧组那边几十口子人,每天花销如流水,一刻都不能少了人盯着。闫豫如今受伤在医院,卫茵必然要两边跑。
须臾,闫豫将电话挂断,抬眸就看到季笙歌把他用过的碗筷规整的收拾起来,轻轻放到一边。
以前她经常跑到剧组探班,每次剧组放饭时,她都会第一个跑过去,眼疾手快的抢来鸡腿饭,笑眯眯朝他摆手,“今天中午有鸡腿,我帮你拿了两份饭。”
那时候她还小,笑起来眼睛眯在一起,齐刘海的短发衬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闫豫目光有些暗淡,其实也不过几年光景,她就出落成如今的倾城之色。他看着她长大,守着她长大,在他迫不得已离开的那两年时光里,他曾无数次的梦到过她。只可惜等他羽翼渐丰的归来,她的身边却有了别的男人。
季笙歌收拾完东西,回身时就看到闫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深沉,她蹙了蹙眉,先开口问道:“伤口还痛吗?”
“好多了,”闫豫眼神动了动,指着面前的椅子,“坐下说吧。”
季笙歌轻轻应了声,拉过椅子坐在病床前,“我刚去问过护士,护士说只要明天b超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嗯。”闫豫低低回应了句,后面便没了声音。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季笙歌垂下目光,手指轻搅着外套的下摆,“昨天……”
她动了动嘴,终于吐出两个字:“谢谢。”
闻言,闫豫幽深的眸子眯了眯,他很快隐去眼底的情绪,转而勾起唇,“这有什么可谢的,有人来剧组闹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面。更何况我是个大男人,出手保护女孩子本就是应该的。”
说话间,他的眼睛掠过季笙歌还有些泛红的脸颊时,声音一暗,“不过我并没保护好,还是让你受伤了。”
闫豫下意识抬起手,往她脸颊指了指,“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我的伤早就没事了。”季笙歌弯起唇,自己抬手摸了摸右脸,忽然想起今早她出门前,顾唯深塞到她外套口袋里的药膏,还叮嘱她要按时涂抹,他说晚上回去要检查。
检查?
想到此,季笙歌脸颊不知道怎么就热起来。那个男人的检查,绝对不会只是字面意义,他肯定又会趁机耍流氓。
面前的人,神情变化的每个瞬间,闫豫都深深看在眼里。他放在被子里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察觉到失态,季笙歌立刻回过神。她抬起的目光恰好与闫豫撞上,惊觉他脸色阴郁,隐隐还透着一层薄怒。
“哪里不舒服吗?”季笙歌担心他伤口痛,拉开椅子站起身走到病床边。
闫豫敛下眉,紧绷的脸色霎时舒缓下来,“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哦。”季笙歌松口气,然后拿起皮包,识相的道:“那我先回剧组,你好好休息,不要惦记片场的事情,我会帮着卫姐,不会有问题的。”
“好。”
男人点头,随后掀开被子躺下去。季笙歌没有多停留,见他躺好以后,才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将房门关上,她很快沿着楼梯走下楼,离开医院。
闫豫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听着走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而后他单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拿起边上的电话拨出去。
“闫总。”
“事情查到线索了吗?”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有些紧张,“还在查,有人故意抹去了痕迹,查起来并不容易。”
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隐在暗影中,看不清他此刻的喜怒,声音格外低沉,“你应该清楚,我的耐心有限。”
“是,我会尽快给您回复。”
挂断电话后,病房中的阳光已经褪去。闫豫缓缓偏过头,看着窗外新吐出嫩芽的树枝,不禁勾了勾唇。
云江市的春天,今年似乎来的特别早。他掀开被子,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探出手,指尖便能摸到树枝新冒出的嫩芽。
那么翠绿娇嫩,只要他稍微大点力气,便能将嫩芽碾碎成泥。闫豫倚在窗前,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自幼漂泊,命运凄苦。若不是当年季闲有心收留,也许他早已经死在某个无人可知的阴暗小巷。
那年季家门前,十岁的季笙歌身穿白裙,单薄瘦弱的样子,与他儿时何曾相似。她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看过来,霎时就令他想起年幼的自己。
他们的命运何其相似,所以他懂她,护她,守着她,只想等她长大,等她能够走到他的身边。
如今她终于长大,却走向另外一个男人。
“呵。”
闫豫伸手,果断掐下那株刚刚冒出嫩芽的树枝。他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