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微一沉吟,才问道:“白棠龄被刺杀,嫁祸于苗人,是李弘信胁迫你共谋?”
韦书同立刻摇头道:“侯爷,下官一开始对此事毫不知情。下官听说黑岩洞杀官造反,也着实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年苗人之中,虽有少数人偶尔生事,但是苍溪大苗王老成持重,明辨事理,这些年苗家七十二洞也都是安定生活,并无生事。”顿了顿,才继续道:“下官说过,本来下官是准备派人前往调查此事,但李弘信却找上门来,说苗人作乱,必须予以严惩。”
“李弘信手握你的把柄,所以你不敢不从?”齐宁冷笑一声。
韦书同苦笑道:“下官糊涂。”顿了一下,立刻道:“下官当时就察觉李弘信可能有诡计,可是不敢和他撕破脸皮,若是下官杀妻之事传扬出去,下官!”长叹一声,显得很是无奈。
堂堂西川刺史,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此时一旦张扬出去,韦书同这刺史的位置固然坐不稳,只怕还要被追查,前程尽毁。
见齐宁神情冷峻,韦书同才道:“但是下官也知道,明面上不好与李弘信撕破脸皮,但是他要图谋不轨,下官也绝不能任他摆布。”说到此处,声音顿时有些凛然:“下官虽然出兵围困黑岩洞,却并无攻打黑岩岭,而是向朝廷写折子呈报此事,下官知道,折子上去,皇上必能看出破绽,也一定会派人前来调查。”
齐宁淡淡道:“韦大人倒是好谋算。”心中暗想韦书同毕竟是坐镇一方的大员,心机权术也还是有的。
韦书同也听出齐宁语气之中略带讽刺,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李弘信几次三番催促攻打黑岩洞,下官一直是找各种理由拖延,而且那时候下官就怀疑花想容很可能是李弘信的人,对她也是多加提防。下官尽力维持,就是希望等到朝廷派人过来,天不负下官的用心,侯爷终究还是到了。”
齐宁道:“这样说来,你还是为朝廷立了大功。”
“下官绝无此意。”韦书同摇头苦笑道:“侯爷,说句实在话,下官心里很清楚,如果下官听从李弘信摆布,到最后西川必乱,下官那时候没了利用价值,李弘信固然会杀了下官祭旗,朝廷也不会放过下官。”
齐宁暗想你这老东西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无论韦书同如何与李弘信媾和,在西川人的眼中,韦书同都代表着朝廷,李弘信一旦谋反,第一个要杀的只能是韦书同。
齐宁心知韦书同今夜对自己坦白这一切,倒不是真的因为良心发现,实在是这老家伙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窍。
如果朝廷派的是普通官员过来,韦书同今次未必会如此坦白,但锦衣候乃是帝国四大侯爵之一,此种情况下,韦书同想要从深坑之中爬出来,只能抓住锦衣候的大腿。
“照你这样说来,李弘信已经准备谋反?”齐宁问道:“你手中可有确凿证据?”
西川李弘信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对朝廷来说,李弘信这个人的存在,就让西川始终处在不可预测的危险之中。
大楚自从立国以来,虽然有西征巴蜀的军事行动,最后也确实让李弘信归顺楚国,但帝国的主要的军事部署,是用以对付北方的汉国。
二十年来,北汉人从未放弃过南下伐楚吞并天下的念头,而楚国也一直想要北上荡平北汉,定鼎天下。
双方连年征战,耗费的财力和人力不计其数。
也正因如此,楚国从一开始对西川采取的就是怀柔政策。
怀柔政策的重点,就在蜀王李弘信身上。
西川势力纷杂,汉人、苗人、巴人混杂而居,作为当年的西川之主,朝廷如果对李弘信抚慰有加,那么西川百姓也就能够感受到朝廷对西川的善意,可是如果朝廷想要快刀斩乱麻,想解决李弘信而求得西川的稳定,只能是适得其反。
西川王归顺大楚,天下皆知,如果楚国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擅杀李弘信,带来的后果必将是不堪设想,毕竟北汉未平,连李弘信如此人物都能被楚国所杀,自今而后,很难想象还会有人敢投诚楚国。
朝廷派出韦书同在西川,固然是想逐渐消化西川,同时监视李弘信的行动,但另有一点,当然也是希望韦书同能够在西川找到李弘信不安分的有力证据。
楚国朝廷当然希望解决李弘信,只要有确凿证据在手,自然不会手软。
齐宁见韦书同与李弘信竟然私下里有此关系,便即想到韦书同有没有可能找寻到李弘信意图谋反的证据,轻声道:“韦大人,你若是手里握有李弘信意图谋反的确凿证据,本侯可以保证你安然无事,本侯甚至可以向皇上解释,你之前的所为,都是虚与委蛇,是为了套取李弘信的罪证做出的牺牲,不但无罪,反倒有功。”
韦书同眉头锁起,苦笑道:“侯爷,其实你不说,下官心里也一直是这么想。当年下官前来西川,临行之前,先帝就私下对下官有过嘱咐,若能查到李弘信意图谋反的罪证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如果无法找到,定要保证西川的安定,死死盯住李弘信。”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些年下来,下官牢记先帝的旨意,不敢有丝毫的疏慢,可是李弘信此人狡诈多端,自从归顺我大楚之后,一直在成都府,看似已经是淡泊名利,只求苟活而已。”
齐宁皱眉道:“这样说来,你手里并无他谋反的证据?”
“李弘信也定然知道下官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