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礼宾院最大的一座寓所里,几个彩衣侍女正簇拥着一位红粉佳人在庭院里赏花,正值隆冬时节,满院子盛开着蜡梅杜鹃天堂鸟君子兰,朵朵争奇斗妍,阵阵香气袭人。
这位身披雪貂大氅的年轻女子正是韩元熙,她从辕轩昭的寓所回来之后,由于略施小计便驱逐了潜在的情敌,心情格外舒畅,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地与贴身丫鬟吟诗作赋呢。
自从大伯父韩贵胄做主给她定下这门亲事之后,她便道听途说了好多与辕轩昭有关的事情,有人说他貌比潘安,也有人说他文武全才,还有人说他在宁江府力挽狂澜居功至伟,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一路帅臣,如今又荣膺敷文阁待制轻车都尉,总而言之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英雄。
可惜就是这么个人儿,却让她在深闺里苦苦等盼了整整一年有余,今日在都亭驿好不容易等到他的车驾仪仗来了,韩元熙便急不可待的怂恿鲁王皇甫旬陪她前去探视未来的夫婿,没想到两人兴冲冲的跑去却扑了个空。
不过总算没有白来,韩元熙见到了墨元瑛。
她第一眼看到英姿飒爽的墨元瑛,当时心里就砰砰砰乱跳成一团。她不是对墨元瑛心动,而是嫉妒和猜忌交织在一起,让她瞬间心理失衡。
不过毕竟是诗文经卷熏陶多年的大家闺秀,心里既便汹涌澎湃,表面也能做到波澜不惊,她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话,墨元瑛便被气走了。
由此可见,这位看似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其实并不简单。叶正途执意要让辕轩昭娶她过门,对于辕轩昭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就在韩元熙正在庭院赏花的时候,辕轩昭已经快走到这座寓所的院门口了,他离老远就听到院子里有很大动静,不用进去就知道是一群年轻女子在互相嘻戏玩闹。
门口有两名斜跨镶玉腰刀的锦衣侍卫,正撅着屁股趴在两扇朱漆大门的门缝里往里面偷窥,冷不丁被背后急促的脚步吓了一大跳,两人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穿四品紫金鱼服的年轻官员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他们慌忙小跑上前打躬行礼。
辕轩昭微微一笑道“你们是鲁王府的侍卫吧进去禀报一声,就说馆伴副使辕轩昭到了。”
两名侍卫一听“辕轩昭”三个字,全都愣怔住了,这可是如雷贯耳的传奇大人物啊,口口相传了那么久,今日终于得见本尊了。
两人咂舌之余,不敢怠慢,赶紧推开门跑进去禀报,正在叽叽喳喳的彩衣侍女们,听说小姐的未婚夫婿突然造访,立刻戛然而止,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可惜都是些樱桃小口,勉强只能塞进去一枚鸽子蛋。
韩元熙不愧是大家闺秀,她虽然比任何人心跳得都厉害,但却比任何人都波澜不惊,当即命人赶紧去向鲁王禀报,自已则对着一个侍女手中的小铜镜,迅速地整理稍显散乱的鬓角和刘海,然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认妆容得体之后,这才让两名侍卫请馆伴副大人进来。
红花自当绿叶配,十几名彩衣侍女如众星捧月一般,将雍容华贵的韩元熙围在心字形的凹槽里,辕轩昭大步流星走进庭院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万花丛中这朵最光彩夺目的鲜花。
这一眼的确触目惊心,韩元熙的端庄之美与墨元瑛的飒爽之美虽然截然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人一见倾心,过目不忘。
辕轩昭稍微定了一下心神,径直走到她们跟前,直截了当,毫不客气地问询道“你们当中谁是馆伴女使”
韩元熙两只纤手叠放在一起,虚按着左侧腰部,然后飘飘然款款下拜,与此同时,红唇里吐出一缕燕语莺声道“奴家拜见副使大人,副使大人金安。”
十几名彩衣侍女也都随着女主款款下拜,那情景就像是一群花枝招展的蝴蝶在眼前翩翩起舞,令人瞬间产生一种如坠仙境的错觉。
浓郁的花香和女子的粉香混合在一起向他袭来,辕轩昭的脑袋顿时一阵迷糊,差点一头栽进这令人痴醉神迷的万花丛中。说老实话,对于他这样一个尚未开处的型男来说,面对这么一群娇艳欲滴的美人儿,若是非要说心无旁骛视而不见,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辕轩昭毕竟是辕轩昭,在方面他既做不到随心所欲,也做不到收发自如,但却完全能做到自我调控,绝窍很简单,他只要仰面朝天闭上眼睛稍微想一下,血海深仇就如滔滔江水一般向他滚滚涌来,这个时候任何私欲杂念都会瞬间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辕轩昭收起下巴睁开眼睛,用一种几近冷酷的眼神紧盯着韩元熙问道“这么说你就是馆伴女使了本官问你,你可曾到过本官的寓所见过什么人,又说过什么话”
墨元瑛突然失踪下落不明,辕轩昭没功夫跟她兜圈子,情急之中,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语气,还是举止,神态,全都表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这让韩元熙登时芳心大乱。
她从辕轩昭的眼神里看出来,那里面全是发自内心的焦急和关切,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发现墨元瑛出走了,才会如此咄咄逼人的前来兴师问罪,墨元瑛啊墨元瑛,你究竟是他什么人辕轩昭啊辕轩昭,她究竟是你什么人
直到这个时候,一向聪颖敏感的韩元熙才发现自已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而击溃她的正是她未来的夫婿
尽管如此,她强忍着内心巨大的酸楚,仍旧十分得体的回答道“回副使大人的话,一个时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