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德眉头一皱,又想出个好注意。
“罗景云,火铳本郡主也见过,有那么长,有那么粗!”
朱凤德撇开朱大个和林言,大方地上前几步,单单扭住了罗景云说话,同时用两手比划。
“哪有你这么小巧好看的?你一定是在欺负本郡主是女孩,头发长见识短!”
朱凤德凑近说话,少女的身体气息立时就闯入罗景云的眼睛鼻孔,让他有点不自在。
好歹他年龄大些,又有个女朋友,知道点男女大防之事。
罗景云正想后退半步,保持点安全距离,女孩已经在用手摸他的铳套了。那硬邦邦的火铳贴着大腿,腿上顿时便有点酥麻的感觉。
他心里叫声不好,连忙闪开。
这时,罗景云听见女孩哈哈大笑起来。转眼看去,那火铳已经到了女孩手中,正在招呼侍女们一同观赏。只见女孩的凤爪握铳把,玉指压扳机,指指这个,点点那个,得意非常,难以自持;侍女们嬉哈打笑蜂拥而至挤作一团,争相触摸她们主子辛苦得来的战利品。
火铳机头大张,铳管里填满火药铳子。
“别扣扳机,小心夹着手!”罗景云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用身体从女孩堆里挤开一条缝,使劲伸进一只手去,紧紧抓住了龙头。
就在这时,朱凤德扣下了扳机。
哎呦!
罗景云痛得惨叫一声。
……
罗景云、林言、李四贤等人与目标任务朱凤德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以惨痛的结局草草收场了。
晚间刚赶到武昌城的周淑英,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右手青肿,手背还有清晰的凹痕。
待到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周淑英当即决定,明日亲自去楚王府找罪魁祸首朱凤德要一个说法:好歹伤了人,总要道个歉赔个不是嘛!
但第二日周淑英正要出门,楚王府左长史徐学颜便带着一份礼物前来驿馆赔礼道歉了。
徐学颜诚恳地道歉道,郡主对罗国舅的不幸受伤深感不安,因此不顾王妃娘娘劝阻,亲自在库房中选了这件楚府秘藏多年的珍宝作为赔礼。
罗国舅虽然有痒在身,依然以蜀楚和好的大局为重,再次展现了既往不咎的高风亮节。
作为回礼,罗国舅将那支伤人的火铳送给了郡主。为了避免再出事故,伤及高贵的郡主,罗国舅还贴心地指定林言林营官作为郡主的火铳教练,不仅亲自手把手教,而且包教包会。
……
“什么意外?本姑娘觉得你受伤很蹊跷!说,你和那狐媚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巾帼英雄周淑英眯着眼睛,一面揪着罗景云的耳朵严刑逼供,一面兴奋而熟练地单手开拆楚王府送来的快递。
一支玉笛。
一支通体碧绿,长约尺许的玉笛(注一),温柔地躺在柔软如水的锦缎怀中。
“你们竟然打算在一起玩吹箫!”
周淑英大恨,把手中的耳朵又拧了半圈。
……
就在罗景云被女朋友严刑逼供之时,一群书生、书童、家仆摸样的人突然从长满青草的田里站了起来。
潮湿闷热的淮南大地,蚊虫就似家养的一般,围着人的身体嗡嗡乱窜,挥不走也拍不完。
好几个甜血(注二)书生被蚊虫叮得满头是包,却在领头人严厉的呵斥声中,在同伴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中,强忍着刺骨的瘙痒而不敢抓挠。
领头人的说法自然有道理:既然是冒充秀才公,那么总该有些秀才公的模样!抓得满脸血槽,那不是丢人现眼,而是丢掉性命!
就在蚊虫不离不弃的伴随下,这群书生、书童、家仆摸样的人走上了前往庐州府的大道。
三年一度的秋闱,让饱经战乱之苦的庐州府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忘了当前的急务是什么。
或许在很多读书人的心中,生命诚可贵,功名价更高。
为了顺应这股汹涌而来的民意,官声向来不错的督学徐之坦明日将到达庐州府,亲切接见众多的参考士子,点评他们的文章,观察他们的为人,了解他们的家世,为即将到来的秋闱大比做好组织上、人选上和舆论上的准备。
徐之坦从安庆到庐州,他的仪仗必然会经过这条官道。到时抢了他的仪仗,或者冒充应试的生员尾随,即可与前几日便以力夫乞丐身份混进去的弟兄们汇合。
到时,只等八大王一声令下,就可把庐州城闹个天翻地覆!
注一:史料记载,这支国宝级文物长约九寸,被黄土高坡下来的张献忠顺手砸了。此事足以证明张献忠具有砸碎一切旧世界的大无畏gm精神。
注二:俗语中的甜血人,就是蚊子喜叮咬的那类人。今天某种科学解释说,那是o型学人。响木窃以为,那是身上的汗味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