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担心廖大亨,我担心的是刘之勃。这个家伙一根筋,弄不好圣旨一下,他找一根白绫吊了。”
“我知道,是你们当官的让临时工背锅的那一套!”
罗雨虹无聊地挠挠老公的胳肢窝。嘴里鄙夷,心里得意。不过,她还是担心朱平槿把刘之勃卖了。
“你不能袖手旁观!不管你怎样玩,总得有点良心!”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宣了旨,你要出发到重庆?”
“是啊,耽搁了好久!本来王应熊是可以挽救的。刚开始,他还通过王行俭找廖大亨,试探和我们合伙造船的可能。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
周延儒写信给廖刘,这泄露了他的情报来源。刘名升了心,把王应熊派往北京的信使给截住了。王应熊在信告了我们一状,说我们将来必然称兵谋反。今日不反,明日必反;今在位不反,太子即位必反;我们不反,我们的手下必反。
总之,内江王到重庆与他王家发生冲突后,他对我们恨进了骨髓。王应熊很聪明,他渐渐发现我们推行的富国强兵政策,必然会触及他这种权贵的根本利益。
王应雄是定时炸弹,留不得。这种人越聪明,便越危险。官场的老话:早动早主动,晚动必被动!”
“那王应雄会不会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内江王说,王行俭在替我们稳住他。”
“你记着,王家的银子你给我拿回来!”
“知道了。哪一回你不是惦记着人家的钱包?”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川北用兵花了多少银子?还有流民入川,又要花多少银子和粮食?”
老公平静的脸庞,给她留下一道清晰的侧面轮廓线。罗雨虹盯着这道轮廓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李存良在金城山只搜出了三万两黄金,三十二万两白银,激动得像个叫花子拣到金元宝!你算算,加在广安的缴获,折合下来也不到百万两白银。
这点钱算什么?
五年重工业计划马要实施,农业投资简直是天数字,军队和政府机关的花钱更是像淌水一样,哗啦啦……”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难。”
朱平槿终于睁开眼睛,给了老婆一个正面回应。
“你没钱了。汇通钱庄初始本金三百万加存款税收,入库银共计八百多万。按照一一点二的发行例,正常货币发行额度只有一千多万两。于是你将发行例调整为一一点五,加印了一百五十万两银钞。
可这一百五十万两转眼又花得精光,所以你干脆整了个莽的,偷偷加印整整三千万两!
然而三千万对你来说还不够!
光是在川南嘉定、叙州和马湖三州府强制购粮一百万石,你便花掉了其二百五十万两;
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支农贷款、工商业投资、道路投资,又是一千万;
还有八百万两到达湖广,让朱至瀚去占领金融市场,大量收购粮食。一千万两进入南北两京,去吸收当地金银存入;
我甚至估计,你还会在几家大企业市时同步放水,让市场有能力承接大盘股,甚至让股市又创新高……
是的,我们通过我们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让我们的钞票占据了绝对的垄断地位。我们掌握了造币权,使我们有了充裕的资金来干我们想干的事。
但问题总有正反两面!
银钞没有足够的现货白银做支撑,一旦股市崩盘,大量货币被挤出股市。流动性的洪水会冲破金融安全稳定的堤坝,会导致银行挤提,汇通钱庄要破产,我们两个都要吊。
记着,光注水不下米,粥会稀的!”
“我是在悬崖走钢丝,难道这个我不懂?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我们现在还剩多少粮食吗?”
愤愤不平的罗雨虹揪住朱平槿大腿根部的嫩肉,语似连珠般反击。
“去年秋季,我们仅仅收入了两百万石粮食!单单四川填泸州、无息农业贷款、手下人吃饭等等几项大头,支出超过一百五十万石!
我算过,按照目前的粮食消耗速度,存粮最多吃到三月底,会颗粒不剩!没有我强制购粮一百万石,根本熬不到四五月的夏粮收获!
你可能不清楚,乐山和宜宾的情况与雅安、广汉截然不同。我们在当地并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即便强制收购,也必须要当面支付。两地官府也是做了很多不要脸的事情,才让当地士绅愿意卖粮给我们,而且还肯接受银钞!
马湖的驻军倒很强势,余粮说收收。但那里地方虽然大,但实际只有一个屏山县,田土不足三万亩(注一),其余都是穷得打鬼的土司。驻军自己也要吃饭,他们能缴五万石已经是翻箱倒柜了!不过最后的结果还好,起码我预想的好。毕竟还有余粮可卖,总拿真金白银也买不到粮食要好很多!
这次宜宾和乐山的贡献很大。川南核心区很富裕,没有被张献忠和土暴子祸害,有三百年的财富积聚。宜宾有举人名叫周元孝,一次卖给我们粮食十万石。还有个被崇祯罢官的大官,名叫樊什么,除卖粮外,还直接捐了一千石粮食和五千两银子。
你想想,没有这次强制收购的一百万石,我们拿什么养活军队?我们拿什么接受流民?我们拿什么去搞你的狗屁护国安民、天下太平?”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