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情报局早就问过刘名升,朱平槿只是随意找个话开头。
“刘维明,你造了大明朝十几年的反。按照承诺,你要给本世子做三个月的警卫,你来说说这段时间的感受,有没有觉得委屈?”
“罪民不觉得委屈,就是那个军姿罪民站得难受!”
刘维明想想又道:“罪民罪孽深重,多谢世子信任,不仅放在身边,还给了罪民人等一条生路。”
“生路是你们自己争取的。”朱平槿盯着刘维明的眼睛,“你亲自冒充使者游过嘉陵江,这就说明了你的诚意!”
“世子,罪民一直想不明白,在广安您为什么一眼就能瞧出来我不是什么使者?”
“任何谈判代表,都有授权范围。在授权范围内他说话中气十足,在授权外他往往会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敢轻易做主。你在是否招安这个核心问题上没有犹豫,足以证明你的授权极大。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因素,因此本世子认定你便是掌盘子的。
“世子真是开了天眼的!罪民输得心服口服,这就是天意!”
“你说天意,说明你还是相信老天爷的。这份对老天爷的敬畏,就是你们生路的由来!闯献二贼,还有巴山里的一些天王,不信天,不敬神,以为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那他们就是自绝于老天、自绝于神明!”
刘维明没有什么文化,但他的智商和情商都相当高,否则他不可能在乱世里拉起上万人的队伍。听见朱平槿说是说,刘维明立即明白,世子是要对他巴山里的老伙计们大开杀戒了。刘维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道:
“罪民就是山沟里出来的苦哈哈,再狂也不敢自称天王。那些自以为可以左右老天的人,只好让老天来收他们的命!”
“你说得好,让老天来收他们的命!”
朱平槿大声说道,并用挥动的手势强化自己说话的力度:
“过去朝廷对不
起大明的百姓,你们逼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滥杀无辜,罪莫大焉!如今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何为大势?天下民心也!太平、温饱,民心所向。顺之者,君!逆之者,贼!你过去逆了民心,违了天意,早晚死路一条。如今你改邪归正,顺了大势,合了天意,就给了自己活路!”
“罪民怎么也想不到,世子还是个娃娃,竟然比我们这些活了几十岁的人还看得透!”
刘维明擦擦自己纵横沧桑的额头,一副懊恼的样子:“看来大明气数未尽!这天下气数就要落在世子身上了!”
“好了……”朱平槿手掌一挥,换了一个话题,“你来讲讲,你手下这一万四千多人男女老幼,他们以后想做些什么事?不能老靠着政府吃救济粮!”
……
金城寨下的六角碉里,士兵们高兴地挤闹成一团,因为晚饭的时间到了,而且为了庆祝今天的大胜,副连长下令启封大家从来没有吃过的坛子肉。
坛子肉是最近从成都那边运来的新式军需品,一陶罐大约有十斤肉,冬季保质期一个月。至于里面是什么,大家都没有见过。
负责伙食分配的排长周标在周围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用匕首小心切断坛口的绳子,又划开蒙在坛口上浸油的蜡纸。蜡纸撕开,看见塞在坛口的圆木塞。圆木塞用绸子包着,并没有很紧地塞进坛口,而是简单的搁在坛口上,全靠外面的绳子捆紧。绳子划断,圆木塞便可以轻轻取下。
“哇!好香!”士兵闻着坛子里飘出的卤香,个个食指大动,忍不住吞咽口水。
“周标,把肉全部挖出来,分给各班!注意把坛子留着,老子以后还要用!还有那块绸子也留着,可以做条内裤!”
站在碉楼中间楼梯上的史永孝吩咐完,转身就往上爬。他头一抬,正好与一个咕噜噜向下张望的脑袋对在一起。那脑袋的嘴角边挂着一滴泛着白沫的口水,正吊在他眉心的正上方,摇摇欲坠。
“妈的,你们不好生放哨……算了,你们下去吃肉,老子替你们放哨!”
晚风中,建在山崖绝壁之上的金城寨依稀可见。火把在寨墙上游走,或许因为风的原因,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
聚在远处的土暴子三五成群,围住篝火取暖。他们既没有帐篷,也没有房屋。至于吃的,或许还有一些。近处的空地上,到处横七竖八躺着土暴子的尸体。土暴子上午狂冲一次,结果搭梯爬墙的家伙纷纷被来自正面、侧面和背后的长枪刺中,没有一个人能爬到碉顶。土暴子们不明白,就算是忍者神龟再世,前胸后背都是龟甲,陷入这种近距离的三面攻击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爬到碉顶。
土暴子们死伤惨重正在哭爹叫娘之时,周标突然打开碉门,冲出去砍死十几个,结果土暴子很快就溃败了,再度损失了所有的攻城装备。
下午土暴子的进攻改变了策略,他们用不知哪里抢来的红漆嫁妆箱子装了一箱火药,放在六角碉的墙角下面搞爆破。从两个抬箱者的吃力程度上看,这一箱火药至少有七八十斤。
碉上的士兵当然十分担心嫁妆箱子爆炸的后果。抬枪、三眼铳、弓箭、飞刀和石头都玩命似的往下打,结果这一箱火药还是被土暴子们拼死点燃了。巨大的火光从碉底传来,土暴子们一片欢呼。然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