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正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说:“多谢刘掌柜。前几次,我就说过,家业不可废,您请回吧。”
“呵。”刘掌柜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起身走了。走到门口,还丢下一句:“你要守得住才是。”
刘掌柜这话虽平和,咋一看没啥,仔细一想,威胁的意味就呼之欲出。呵,果然不是善茬,与这种人互利合作,怕不太可能。
陈秋娘旁观一切,心下对这客栈以及一干人等有了清晰的判断:刘掌柜是一心想要吞了这客栈,陈文正是书生不善经营,又不想败了家业。
这必须是上天给我的好机会啊。陈秋娘心里乐呵,便一边将信装入信封,又放入荷包袋子,一边问:“陈公子,不知你们这里可要请厨师?”
陈文正一听,十分惊讶地看着陈秋娘,继而又一脸黯然,叹息一声说:“自然是缺厨师。只是这客栈情况,你也看见了,工钱不多,就怕有些本事的厨师都不肯来。而差劲一些的厨师,我实在不想请来砸了这百年老店的招牌。”
陈秋娘抿唇一笑,说:“陈公子请放心,我办完事,便为你介绍一名厨师来试试。若是她做的菜配不上你这百年老店的招牌,便不拿你的工钱就是了。”
陈文正一听,一脸惊喜,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我虽小女子,却也识得几个字,知道言而有信,诺必于行。我亦从不打诳语,这话自然是真的。不过,却不是今天,等下一个赶集日,必定前来。”陈秋娘负手而立,对陈文正承诺道,心里却已然有所盘算:等家里安顿好,下一个赶集日就专门前来谈合作的相关事宜。
“好,好。这就麻烦你了。对了,你对那厨师说,若是生意好起来,价钱是肯定加的。”陈文正这些时日绞尽脑汁在搞经营的事,却一直无果。这会儿,陈秋娘这么一说,他喜出望外,简直当她是救命稻草。
陈秋娘笑道:“掌柜的爽快人。我定会转达。不过,”我这先去送信,这救人如救火。”她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信扬了扬装有信件和骨雕的绣花小布袋。
“那是,快去,快去。”陈文正催促,却又连忙问,“不知姑娘可告知闺名?”
陈秋娘回眸掩面笑道:“村野女子哪里来的闺名!姓陈,名秋娘。”
“哦,陈姑娘。”陈文正呆呆地念了一遍。
这人果然书呆子气了。陈秋娘低头一笑,便揣了信件愉快地出了客栈。门外日光灿烂,从银杏缝隙里投下斑驳的亮光,那北地少年就站在银杏树下,身形笔直,面目沉静,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小哥哥,我写好信了。”陈秋娘出声提醒。那少年抬头看她,神情有些恍然,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你先去哪里?”
“我先去送信给我表舅姥爷。你可知这镇上朱门高墙的章家,那里的王管家就是我表舅姥爷。”陈秋娘一边询问,一边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绣花小布袋将信件与章赐的那枚骨雕一并装进去。
少年只听着,没有多说,只径直往前走。陈秋娘看他举动,知道他在带路,便也不多问,提着裙子跟着少年一路走。
少年脚程很快,却也不至于甩掉陈秋娘。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熙攘的人群,又拐了几条街,穿过一条小巷子,那少年才停下来。
陈秋娘抬头就看到朱门高墙的大宅院,门前一对石狮子雕刻得颇为威武,红灯笼略略泛了白,在风中招摇,那匾额“张府”二字颇有力度。
原来是“张”不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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