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和涵星等于又承了岑隐的恩惠。
舞阳眉宇紧锁,沉声道:“辞姐姐没了以后,宣国公府这一代姑娘的名声都要毁在她楚青语一人手里了!”
舞阳完全没有压低音量,这话也传入了不远处的楚青语耳中,她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
楚青辞,又是楚青辞!
为何她做了鬼还要这么阴魂不散!
楚青语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袖中,冷哼了一声后,对杨云染道:“杨姐姐,这世上总有人喜欢落井下石,殊不知风水轮流转,不知道将来谁会求到谁!”
楚青语同样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蓄意拔高了嗓门,舞阳三人自然也听到了。
舞阳面沉如水,正要开口,就见身旁的端木绯放下茶盅,抬眼朝楚青语看了过去,如点漆般的眼睛清澈明亮,说道:“落井下石自然比不上楚三姑娘的雪中送炭。”
她眉眼弯弯,唇边似乎还带着笑意,叹息着又道:“只可惜,这风水再怎么转也转不到杨五姑娘的身上。”
这句话一出,杨云染和楚青语两人的目光同时射了过来,冰冷似刀,尤其是杨云染,她此刻心情正糟,还想好生谋划一下,偏偏这端木绯竟然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在咒她吗?
杨云染忍不住脱口道:“端木四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端木绯轻轻笑了,“那杨五姑娘,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明日有两个宫女卖于你,只收一两银子,你远远发卖去山里,足能赚个十几二十两’……”
随着端木绯不紧不慢的声音,杨云染的脸色渐渐泛白,眸中露出一抹难以置信。
难道,那件事真的被东厂发现了?
难道,杨家被罚并不是因为叔父杨梵收了贿赂,而是因为那件事?
难怪、难怪皇帝再也不愿意见她……
一瞬间,杨云染的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楚青语不明所以,她看了看杨云染,又看向端木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端木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显然,楚青语根本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就敢这么胆大妄为,一意孤行,简直愚蠢至极!
端木绯站起身来,朝楚青语走了过去,直视着对方道:“楚三姑娘,杨家有罪乃是皇上亲口定夺,姑娘这般作为,是觉得皇上不公,还是仗着宣国公府为所欲为?!”
这番话就诛心了!楚青语面色大变,目光像是带毒的剑般刺了过去,恨声道:“端木四姑娘,莫要无中生有,没事挑事!”
端木绯却是甜甜地笑了,“素闻宣国公府自古便有庭训:凡天下事,不可轻忽,虽至微至易者,皆当以慎重处之。楚三姑娘可还记得?”
“……”楚青语完全没想到端木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或者说,她根本想不到端木绯居然会知道宣国公府的家训。
“宁与君子为敌,不与小人为伍……”端木绯淡淡地瞥了楚青语身旁的杨云染一眼,“我劝楚三姑娘以后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免得害人害己!”更败坏了楚家的门楣!
“说得好!”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儒雅的男音,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轻不重,却中气十足。
一瞬间,端木绯和楚青语皆是身形微僵,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宣国公楚老太爷的声音。
“祖父……”楚青语微不可闻地惊呼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祖父。而端木绯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叫着,眼眶一酸,有些湿润。对她而言,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和蔼。
端木绯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循声望去。
几丈外,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正朝这边缓步走来,相貌儒雅,剑眉入鬓,穿了一件太师青暗纹直裰,用竹簪挽发,鬓角的白发清晰可见。
他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看过来,楚青语已经觉得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般,几乎喘不过起来。
自小,楚青语最怕的人就是这个祖父。
祖父从来不苛言笑,在宣国公府里,除了楚青辞和长兄楚云寂外,别的兄弟姐妹想从他口中得一句夸奖都难,一个个见了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楚老太爷在几步外停下了脚步,原本冷峻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先是对着舞阳和涵星行了礼:“老臣见过大公主、四公主殿下。”
舞阳和涵星皆是还了半礼。
“国公爷。”
舞阳自小与楚青辞玩得好,跟楚老太爷也是非常熟悉,对她来说,对方就是一个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跟着,楚老太爷就看向了舞阳身旁的端木绯,目露赞赏之色,问道:“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姑娘?”
端木绯心中如浪潮澎湃,小脸上却是笑吟吟地,落落大方地对着楚老太爷屈膝行了福礼,“回国公爷,我叫端木绯,在家中姐妹行四。”
“端木……原来是你啊。”楚老太爷若有所思地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现些许笑意,“前几日,从游君集那里赢了一局的小姑娘可是你?”
自己的棋艺可是由祖父亲自教授的。端木绯笑容更深,谦虚却又自得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顶多只能算赢了半局。”
毕竟那局棋的上半局是由皇帝和远空大师所下。
楚老太爷负手而立,笑道:“游君集的棋力虽然逊远空大师一筹,但是在这京中能与他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