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奇顺着眼前人说话的目光看着,看到她身后的两个人,一个相貌机灵白净,中等身材,是男人可感觉还没有眼前的这位女子能撑大场面。
至于另外一个,耳朵上有耳洞,普通的小褂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分明也是个女人。
所以这个家庭一个男人不怎么顶用,剩下两个女人。
到底能成什么事呢?
如果他把铺子卖给这样的一家人,怕他们要被钱三吃的骨头都不剩。
看了良久他脸上显出犹豫之色。
李昭问道:“沈老板,您怎么了?我家里刚分了家,我们三兄弟被母亲和大哥赶出来了,没有落脚的地方,想尽快找点生意做,您不是要反悔不卖给我们吧?”
明明她是女人,怎么会说是被大哥和母亲赶出来了呢?
沈天奇脑海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很有可能是被丈夫赶出家门的女子。
这样想,他眼睛一扫李昭,穿着青色纻丝贴里,头上一顶唐巾,清澈的眉眼俊逸非凡,看人的时候眼睛虽然带着微笑,但是眸子灵动一看就很精明,这笑容有多少是实在的就会让人猜疑。
气质高华有手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女子。
可她身后的两个她嘴里的哥哥,女的冷漠男的热情,都没有她干脆有威仪。
肯定不是兄妹关系,倒像是主仆。
做生意的人见惯了大千世界,眼神不好生意不好做,所以沈天奇这么一扫,大概就把李昭下堂妇的身份给确定了。
有钱人家的下堂妇,不知道为什么会下堂。
但是话说回来,再是有钱人家的下堂妇,都已经成了没有依靠的女人,如果这盘铺子的钱是她所有积蓄,买卖这么一成交,怕她遭遇厄运啊。
早上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妻子,不让妻子说实话,这时候沈天奇自己有点良心不安了。
一咬牙道:“小兄弟,我实话跟你说,这街上有个街霸要占我的铺子,我已经被他打压的实在撑不下去,所以不得已才要卖掉。
他要五十两银子买我铺子,还放狠话,他要买谁敢破坏他买卖的话,他绝对不会给那人好果子吃。
也就是说,您若是买了这铺子,他以后会打击你,后患无穷。
所以您想好了,您若是害怕不想买了,我也不会怪您的。”
说完无奈一叹,脸上全是愁容。
这才是生意人应该有的仗义。
秦姑姑不知道真相,看向小鹦鹉,小鹦鹉道:“这个恶霸可有点过分。”
李昭点头道:“多谢您告知我。”
说着把银票递过去,又道:“拿好了,您给我写个收据,然后咱们一起去户部过户。”
方才犹犹豫豫不肯交定金,说有危险她反而痛快了,沈天奇已经做好了买卖泡汤的准备,此时看着银票,有点不值所措。
“您真的要买?”
李昭点头:“我要了。”
“这位仁兄,您先等一等。”
就在沈天奇要收银票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制止声。
这声音虽然严厉,但是不失优雅,是字正腔圆的官话,声音很好听。
李昭还以为是杨厚照,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青年身上穿着宝石蓝的杭绸直身,青色皂靴,头戴忠靖冠,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打扮,看不出身份,但是料子和头冠质地不错,应该家境殷实。
身材高挑偏瘦,鹅蛋脸,浓眉圆眼,白净的肌肤显得斯文儒雅,当然不如她的小狼狗那么英气逼人俊朗非凡,但是也是个十分清秀的男人。
这人李昭不认识,想来是沈天奇认识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交易,她看向沈天奇。
沈天奇站起来道:“宋家老弟,你怎么来了?”
这男人叫做宋涵佩,正是宋氏绸缎庄的少东家。
也就是钱三郎要打击的另外一家。
这宋涵佩父亲在一年前被钱三郎给气死了,如今家里只有老母和一个妹妹。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宋家的铺子让钱三郎得逞的,所以要干到底。
当然,对于沈家扛不住了他也能理解,那就卖铺子吧。
但是这铺子知根知底的人都不会买,宋涵佩听闻一个外来人要买铺子。
他不是生气沈天奇不能跟他战斗在最后,而是看不惯这种隐瞒的手段,所以是来搞破坏的。
沈天奇问话,宋涵佩没有回答,走到他们谈话的桌前看了李昭一眼,陡然间他愣住了,之前匆匆没主意,这么一瞧,这人眉毛弯弯有形,大眼清澈,虽然英气逼人,但绝对是女子长相。
他脱口道:“怎么还有耳洞,莫不是个女人?”
李昭:“……”
看破不说破,有点涵养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秦姑姑和小鹦鹉则是因为李昭身份被识破,开始紧张的看着宋涵佩。
宋涵佩说完这句话却没再理李昭,目光分看的看着宋天奇:“宋家大哥,咱们街坊住了二十几年,自小我就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要卖铺子是迫不得已我不管,但是起码咱们铺子什么情况你得跟人家说清楚,不然怎么能这么交易?”
又看李昭一眼,神色更沉重了,道:“没看出来吗?这还是个女人,你把这样的铺子卖给一个女人。”
继而又问李昭:“你有背景吗?你能跟达官贵人相斗吗?什么都不能,你一个弱女子,到我们这里买什么铺子,留着你的钱买胭脂水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