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一片安静,吴氏和李成才站在西厢房门口,门是开着的,隔着草珠子串成的帘子,里面有水凳的声音传来。
吴氏侧头对李成才道:“在家。”
后她仰着脖子对里面道:“老二,老二,出来……”
不一会的功夫,李成玉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
他头上还带着玉料打磨时飞起来的灰尘,灰头土脸说的就是他,像个逃难的乞丐一样。
他摘下堵嘴的棉布,用围裙擦着手道:“娘,大哥,您们什么事啊?”
吴氏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道:“你现在都是国丈了,还干这些粗活干什么?”
李成玉呵呵一笑道:“我喜欢,也闲不住。”
这个二儿子勤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吴氏脸上显出傲然之态,这点随她,她生的嘛。
后道:“你先别干了,跟你说个事儿,这明瑞不是要过生日了吗?往年阿昭在家,都是她管,今年肯定回不来了,我跟你大哥大嫂都商量好了,十三岁,成年了,都能定亲了,这个生日不能马虎,去老宅过。”
李成玉道:“他小孩子家家的过什么生日,再者说,还有八天呢。”
吴氏道:“什么叫小孩子家家,那是皇上小舅子,过生日岂能马虎?就这么定了,八天后带他来家里吃饭。”
李成玉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母亲,蹙眉道:“娘,明瑞十岁的时候,家里没养鸡,阿昭要给她做荷包蛋,阿昭还没说管您要,是我说的,去奶奶家拿两个,您在门口听见了,进来就说我们得了馋痨,要偷吃你们家的鸡蛋,怎么今天还让我和明瑞去你家吃饭?我们也没得馋痨啊?”
吴氏:“……”
她气的满脸通红。
可是李成玉大眼睛眨了眨,很是懵懂的样子,像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李成才咳嗽一声,笑道:“二弟,那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人家还都说你老实呢,这个记仇,今年阿昭不是不在家吗?去大伯家吃顿饭有什么了不起,大伯家也不是供不起?”
李成玉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道:“大哥,聘礼不在家。”
李成才:“……”
李昭出嫁的时候,皇上下的聘礼能把街道占满,那都是沉甸甸的钱财。
之后李昭又在宫里回不了家,李成才和吴氏知道李成玉老实,所以就打起了聘礼的主意,没李昭看着的李成玉就是草包,多少钱吴氏都能要去。
不过这次受到了阻碍,吴氏已经问李成玉好几次,李成玉都说没有钱。
听李成玉终于提到聘礼,吴氏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那聘礼在哪里呢?”
李成玉道:“阿昭成亲之前就说您会来要,怕我看不好,聘礼晒过了之后,就让礼部的人直接抬走了,家里虽然没有能管钱财的人了,不是店里有吗?他们怎么处置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感兴趣,所以你们对我好,也没用,我不知道聘礼在哪,也拿不到。”
吴氏和李成才对视一样。
李成才紧拢的眉梢,有种懊恼之意,吴氏也被感染,她回头恨铁不成钢的对李成玉道:“你怎么那么窝囊,聘礼是给你的,你生她养她,没有功劳啊?怎么让她自行处置,你个窝囊废,活着都占地方,你怎么不替那些好人死了呢?”
李成玉抿着嘴,后低下头抠着指甲,没说话。
他向来这样,母亲骂什么就是什么,都不顶嘴的。
李成才也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被自己女儿拿捏的死死的。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忙拦住还在骂人的吴氏,低声在吴氏耳边道:“他还有用呢,请封。”
吴氏眼珠子瞪圆,倏然闭了嘴,然后立即换做一副笑脸,叫道:“老二,聘礼没了就没了,咱们以后再说,想来你要是真要,阿昭也会给你是不是?”
看李成玉没表态,她继续道:“好了,不说聘礼了,明瑞生日的时候,还是可以去家里吃饭的,一家人嘛。”
李成玉陡然间抬头道:“明瑞生日那天,他娘却死了,就是因为生他,生日不过。”
说完转身就进屋了。
李成玉老实,但是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有时候提到妻子王氏,他就会没由来的犯倔。
那决绝的撩帘子动作把吴氏气得七窍生烟,就要进屋去追,李成才忙拉住了母亲。
然后低声道:“人家现在是国丈,蓉姐还在宫里受苦,您想被册封诰命夫人也得指望他,还是别惹他。”
吴氏道:“可是我不提醒他,他什么时候能给我请封,他自己都没有捞着个册封,没看还雕玉呢吗?”
李成才仰天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然后道:“下次您别提他家那个短命鬼,一提不就说不下去了吗?”
“我什么时候提了,说的是给明瑞过生日。”
“行了行了,今天肯定是说不成,再找时机,反正阿昭那死丫头也不会回来,咱们不是哪天来都行?”
吴氏听了点点头,后道:“先回家吧。”
二人并肩往外走,吴氏道:“其实我还挺希望那泼辣货回来一次的,这常年见不到,什么时候给二老请封啊,轮到老二不就轮到我了吗,得说说了?”
李成才道:“一年别想了,省亲不也得找由头啊?等着吧。”
二人说话间就回到了自家门口,阳光明媚,吴氏关门的时候背对着光,刺眼,她赶紧低头朝街道上看,忽见一辆马车停在了李成玉家,吴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