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东又说了一句:“自打先帝仙逝,皇上上课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众人:“……”
所以小皇上那文学水平……
刘健想了一会,暗暗心惊,李阳东说的,非常有可能是真的,皇上看不懂,所以署名都不看。
刘建:“……”
他犯了“不了解敌人文化水平”的错误,但是错误已经造成,内阁首辅是不能认错的。
他缕着胡子,声色威严道:“西月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高见,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正视这件事。”
李阳东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从御使给事中,到三品大员联合起来弹劾八虎,皇上应该已经意识到,八虎这样的谄媚小人,不适合留在他身边,但他年少,也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刻意躲避,留中不发,也就是说从局面上来讲,现在火候已经到了,我的意见是,咱们内阁应该起带头作用,韩尚书的奏折皇上留中,那元辅大人应该署名奏折,咱们都来附议,难道皇上还要躲避吗?”
他的意思,是内阁正面跟皇上对上。
其他三人都看向刘健。
刘健想了好一会,确实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碰硬。
他微微颔首:“火候到了,也确实该拿出个像样的章程来了。”
如果说御使给事中们的奏折是一种信号,是一种探视,那么到了内阁这里,影响就非常大了,甚至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可是连六部尚书的奏折都石沉大海,除了内阁起草弹劾的奏折,还能拿出什么章程来吗?
刘健说了话,其他三人都没有异议,李阳东就是提议的人,他就更没有异议了。
刘健接下来安排工作:“西梦,你文章写得好,这奏折你来起草。”
李阳东心想其实奏折根本不用写得多么完美,应该是越简洁,越通俗易懂才好。
这个度他也能拿捏,没有拒绝。
但是刘建不知道李阳东所想,为了吸取之前的教训,他在散会的时候故意走在后面,还拉了拉李阳东的袖子。
李阳东等别人都走了回过头看他:“元辅大人,您有何吩咐?”
刘建低声道:“还是要顾及一下文章的实用性,语言浅显些,咱们万岁爷……可能看不懂。”
李阳东:“……”
“卑职记下了。”
接着二人一同出门,到了回廊里,李阳东突然想起了问题的关键,道:“元辅大人,万岁爷这几天据说都不看折子了,写了怎么让他看见。”
刘建捋着胡子想了想:“多半还得司礼监的人使些手段。”
******
“虎园”正殿的后面,是一块百丈见方的空地,空地上铺了一层细沙,四周用木台子搭的三尺高的看台。
种地中央摆着射击用的靶子,还有三匹战马在最东边的角落里被小火者牵着……
所以这是个骑射场。
是杨厚照的骑射场,不光能练习骑射,撤掉靶子,还可以在沙地上训练他的“内侍兵”,这也是他常来的地方。
今日阳光大好,上午生机勃勃的时机,也正好是运动的时间。
此时杨厚照正与五名内侍比骑射。
规则就是在要从靶子的位置往远处跑,跑到五十步的时候,可以回头射击。
谁跑的距离越长,射中的环数越多,谁就赢了。
杨厚照穿着他的大红窄裉箭袖劲装,下身还是那个镶嵌着各种宝石可以把人眼睛晃瞎的绿色灯笼裤。
骑着一匹白马,气势十足,那种一种让人想不看他都难的“光彩夺目”。
他冲在队伍最前面,极其骁勇……
不用看也知道最后谁能赢,即使杨厚照不骁勇,那五个内侍为了捧臭脚,也不会抢了万岁爷的风头。
李昭之前在他们没比试的时候和杨厚照溜了一会马,她有点屁股疼,于是找了借口,到正殿后的屋檐下休息了。
那是一排长廊,长廊的对面没有高的看台,正好能看见骑射场的动向。
不过李昭没有过多关注杨厚照,她坐在可以斜躺的躺椅上,看着长廊棚顶的铆钉结构,思绪早已经飘远了。
她在想弹劾八虎的事。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她一直有个疑问,到底该不该让事件发生,当文官集团迟迟没有动静的时候,她虽然感觉自己的布置都用不上了,有些失望,但是内心深处,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的。
因为这件事对杨厚照来说,没有多大便宜可以占。
唯一的好处就是把刘健逼走了。
刘健个性固执,又是上一朝天子留下来的老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现在的经历感觉都用在给杨厚照立规矩,立性格上了。
杨厚照一天不听话,他一天都不会放弃争夺权利,这样和领导有情绪的对着干的下属,政事怕他给耽误了,而且也危险啊,所以再好的人都成了阻碍。
他是可以走的。
刘建走后李阳东会成为首辅,再加上杨厚照的老师杨廷和会入阁,都是政治家,处理国家大事的能手,所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刘建更可以走了。
但是,他的走也给杨厚照带来了骂名,尤其是杨宁也跟着致仕了,还有后面跟风的大人,走了很多文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事情不发生对杨厚照也有好处。
可是事情转了个小弯,最后还是发生了。
事实上也必然会发生,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内阁要夺权,必然要经历这种权利之争事件,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