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看着坐在她面前的池齐光,面上疑惑不解,“不知池大公子给我下帖子,约我至茶馆,所为何事?”
池齐光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语气温和,“这是我泡的茶,你尝尝。”
见她迟疑着伸出手捧起茶杯,池齐光眸光紧紧的盯着她,浅笑道,“昨日给纪大姑娘下帖子,实在是有一件要事。”
纪伏寿手上动作一顿,轻声问道,“不知是何要事?”
池齐光不答反问,“不知纪大姑娘喜不喜欢吃酸甜的吃食?”
纪伏寿心头一震,她上辈子一直很喜欢吃酸甜的吃食,祖父常说她的口味不像河东人。
彼时纪家是簪缨世族,她身为少主子,除了身边亲近伺候的人之外,外头并不晓得这种事,祖父教导她,绝不能让人知晓她喜欢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知晓她厌恶的东西,旁人不知她的喜恶,才不会投其所好,更不会借机生事或者暗害她。
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只有几次与齐光同宴齐赴,那时候赴宴,规矩可是分桌而食,难道就凭着数次同食,齐光就观察到她喜欢吃酸甜食物的隐秘口味?
纪伏寿这般想着,面上却摇摇头,“我喜欢清淡一点的吃食。”
言外之意,就是不喜欢了。
池齐光心头一紧,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不知...纪大姑娘有没有去过渭河?”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池齐光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心中罕见的忐忑不安起来。
纪伏寿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她心底涌出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最后渐渐转化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看着面前池齐光认真又肃然的神情,抿了抿唇,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池齐光原本提得高高的心,霎时空荡荡的,要落不落,难受极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企图打消纪伏寿的戒备,“我有个相识很久的故人,曾与我一同去了渭河。”
他目含期待的看着纪伏寿,于是纪伏寿就很体贴的顺着他的话问道,“然后呢?”
池齐光:“......”
难道面前这人,真的不是阿灵?
这个念头才浮现脑海,池齐光下一刻就将它捻灭,不可能,眼前这人既然能闯过纪氏的密道闯关,绝对不会是原来的那个纪伏寿。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渭河之底的旋涡,当时他们两个一同掉进去了,他死而复生,他不信上天会残忍的对待她。
眼前这人,一定是阿灵!
池齐光看了一眼守在纪伏寿身后的丫环,柔声道,“有件事我想与你说,能不能让你的人都退下?”
纪伏寿抬眸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诚恳,片刻之后,纪伏寿侧头吩咐春燕,“你去门外守着。”
春燕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纪伏寿再次朝她摇摇头,春燕咬了咬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出了门之后,在门外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阿笙看得眼睛都花了。
纪伏寿在春燕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隐晦的打了一个手势,斗便传音道,“主上,我就在门外,有事您喊一声。”
等门被关上,纪伏寿回头看向池齐光,“不知池大公子想与我说什么事?”
池齐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二百年前,在渭河之上的一条船里,有一个男子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子,替女子挡住了一种名为‘子弹’的武器,那男子对心上人说,他原想以天下江山做聘礼迎娶心上人,可惜最后败在卑鄙小人手上,最后那男子护着心上人一同跳进了渭河之底,男子原以为两人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可以做一对鸳鸯,偏偏渭河之底出现了一个漩涡,把两人冲散后又卷了进去,至此之后,这两人又分离了。”
池齐光心跳得很快,耳畔边甚至能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这段往事只有他和阿灵亲身经历过,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阿灵,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纪伏寿心底生出了极度欢喜的情绪,不知用了多大的忍耐才压下唇角的笑意,这一刻,她真的是欢喜极了,高兴极了,何其庆幸,还能与他再相见。
池齐光看着面色淡然的纪伏寿,心中大石渐渐下坠,眸底染上了一层黯然失望,他只觉得有一把刀,一刀又一刀的割着自己的心房,钝钝的痛,痛得他垂下了头,不知不觉眼角竟是已经湿润。
纪伏寿眨了眨眼,她什么都还没说,他怎么突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轻咳两声,纪伏寿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女子收下你的聘礼了吗?”
池齐光猛然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纪伏寿。
看到池齐光眼底的晶莹,纪伏寿摸了摸鼻子,她似乎......玩过头了?
“你说什么?”池齐光神思不属的问道。
纪伏寿勾了勾唇,眸底轻轻荡漾出一抹浅笑,语气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温柔,“阿光,你说的聘礼,我至今都没见着呢。”
池齐光瞪圆了眼,眸中爆发出一种光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嘴唇哆嗦着,一句近乎情人般呢喃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阿灵,真的是你,你真的活过来了,太好了,上天对你我不薄啊...”
纪伏寿神色柔和的看着他,语气轻缓,压低了声音,“是啊,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见面。”
池齐光猛地站起,一步跨过桌子,半蹲下来,长臂一伸,将纪伏寿整个人都圈入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处,感受到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