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纪伏寿回到纪家之后五天,纪思博也回到了。
此次赈灾圆一两银子,齐成帝龙心大悦,对徐文彬四人狠狠夸赞了一番,每个人都给了赏赐。
周氏和纪琼枝围着御赐的十匹绸缎左看右看,还伸手捻了捻布料,纪琼枝咋舌道:“这些布料,比我们身上穿的还差一点。这就是御赐之物?”
有生之年,纪琼枝第一次亲眼看到当朝皇帝御赐的赏赐,没看到东西之前,还以为肯定珍贵无比,结果也就跟她身边丫环穿的布料一样?
周氏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嗔怒道:“你要作死啊,御赐之物也能随意编排?”
纪琼枝摸着手,委屈的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句,“这布料是真的不好,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见周氏瞪着她,纪琼枝撇过头,索性懒得看这些御赐之物,走到纪伏寿身边坐下,小声的嘀咕,“姑姑,你说是不是圣上很穷,才会赐这种次等的绸缎给我们家?”
纪伏寿轻轻笑了笑,“圣上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怎么会穷?”
纪琼枝一怔,“可那布料又怎会......”
纪伏寿看她小迷糊的样子,哈哈大笑,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道:“天下是圣上的,可天下的银子,却不是圣上一人的。”
要不然,国库怎么会穷?
纪鸿卓和周氏听了纪伏寿的话,无奈的摇头,“阿寿,当心隔墙有耳。”
纪伏寿朝纪琼枝摊了摊手,笑意盈盈。
纪琼枝兴趣更甚,探出身子,凑近纪伏寿耳边,低声的嘀咕,“姑姑,既然赏赐给我们家的绸缎不好,是不是赏赐给其他人的绸缎也一样?”
纪伏寿瞥了她一眼,缓缓摇头,“并不是。大抵赏赐给你弟弟和楚灵均的绸缎是次等的,赏赐给御史大人和工部郎中的绸缎是上等的。”
不说纪琼枝一愣,就连纪鸿卓和周氏两人也望过来,目露疑惑。
纪伏寿解释道:“徐大人是此次赈灾的主事人,功劳最大,赏赐最多。而庄大人是工部郎中,位列四品,此次治水,他也有功。此二人,不仅在高位,更是因为他们结识之人都是同品级或者更高品级的,如果他们二人的赏赐乃次等,传扬出去,圣上岂不是丢了面子?”
顿了顿,纪伏寿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绸缎,又道:“而思博和楚灵均两个,一个是小小的五品武将,一个是小小的庶吉士,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就算赏赐了次一等的绸缎又如何?
如果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一句功劳有大小罢了。功大者,赏赐最好,功小者,赏赐次等,谁能说圣上这般做错了呢?要知道,官可是有三六九等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纪伏寿低头捧起茶杯轻啜,纪琼枝三人神色怔怔。
坐没正形的纪思博慢悠悠的开口,“姑姑的意思就是,像我这种小武官,圣上无需记挂在心,随手赏赐的东西,我们家还得感恩戴德。阿娘,这些可是御赐之物,还是收起来放在库房里头吧,万不可轻易损毁。”
他们自己穿的绸缎都比御赐的好,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去穿这些次等之物?
纪思博懒洋洋的,对齐成帝只吝啬的给徐文彬赏赐了银千两、绸缎百匹,给庄平赏赐了银三百两,绸缎五十匹,给他和楚灵均每人赏赐了绸缎十匹的做法,很是看不起。
不过国库没钱,齐成帝不想给他们升官,就只能赏赐一些财物了。
纪伏寿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大哥大嫂,思博说的没错,你们将这些绸缎收到库房里头便好,我有点事要外出一趟。”
朝两人点点头,纪伏寿径直离去。
纪伏寿推开一点窗,朝下方的街景看去,见酒楼门口附近的两个小摊老板笑容满面的接过客人给的铜钱,唇角翘了翘,“去了一趟永安府,心愿达成了?”
楚灵均给她倒了一杯茶,闻言笑了笑,“还得多谢纪姑娘出手相助。我去到凌水那边一看,若是古大人只修补原来的堤坝,下次大暴雨,还会水淹永安。”
纪伏寿轻“哦”了一声,回过头看他,“听你这么一说,是那处堤坝出问题了?”
楚灵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原来的堤坝,是前朝修建的,至今过去数百年,不管当时修建得多好,到了如今,多少都不适用了。
沧海桑田,河道也会因为时日变迁而有所改变,变了方向,河道又堵塞,堤坝连年泡水,损毁严重,大暴雨一下,堤坝就被冲垮了。旧的堤坝不适用,要根据现有河道的情况重新修筑新的堤坝才行。
我看赈灾银子有三十万两,就扩宽了堤坝,用的都是大石头,又垒得严实,至少可保凌水二十年不会再发洪灾。”
纪伏寿闻言一笑,“永安三府的百姓能遇到你,是他们之幸。”
楚灵均没有居功,“学了这身本事,就要学以致用,不然对不起林老爷的教导。”
纪伏寿眸光在他脸上一扫,没有过多的追问这里头的事,反而问道:“你今日找我出来,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事吧?”
楚灵均看着她,低声道:“庄郎中极力向工部尚书举荐我,有意让我做员外郎。”
员外郎,正五品。比庶吉士的品级高多了,一般来说,庶吉士是没有品级的,只是领着七品的俸禄,庶吉士一般为期三年,在下次会试之前进行考核,称“散馆”。
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院,授编修,正式成为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