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约莫有三十几个女子。
这些女子除了那条短裙之外,并没有遮衣蔽体的衣裳。
骤然看到穿着黑衣和带着黑面巾的纪伏寿,这些女子吓了一惊,不安的看着范娘子。
范娘子赶紧解释道:“大家不要怕,这位是来救我们出火海的恩人。”
范娘子为难的看了一眼纪伏寿,纪伏寿了然,吩咐宿在外面等候,她主动走进屋子,范娘子最后一个走进来并关上了门。
本来这些在岛屿上的女子对这种耻辱的衣着早就麻木了,可不知为何在纪伏寿面前,她们羞愧的低下了头,用手合拢上半身,还侧了侧身子,不敢正面对着纪伏寿。
范娘子见状,脱下自己的外裳,递给开门的女子,其他跟范娘子一起来的六个女子也同样这样做。
衣不蔽体的女子们两两盖着一件外裳,就这样也有大半人背着身,不露正面。
纪伏寿眼睛一一扫过这些女子的身子,看到那些青紫的痕迹,眸色一暗,不知为何心底渐渐生出了一股怒气。
“她们这是怎么回事?”纪伏寿的声音有些冷。
范娘子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微不可擦的叹了叹,“恩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大齐的良家子,本以为这一生能找个如意郎君,生几个贴心的孩子,就算没有大富大贵,也能幸福美满的过日子......
兴许是我们罪孽深重,才会被人贩卖到这种地方,成为那群倭人的玩乐,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想一死了之?
没死的,不过都是在强撑着,看看能不能有朝一日为那些死去的人,也为我们自己报仇罢了。”
她这一番自怨自艾的话,惹得女子们眼含热泪,俱是在悲恸自己这糟糕的一生。
纪伏寿皱着眉,不认同的道:“什么罪孽深重?有罪的不是你们,是贩卖你们的人,是那些羞辱你们的倭人。别看轻自己,你们能在倭人手里一直等到我到来,很了不起。”
她知道岛屿上大齐良家子遭遇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死很容易,难的是屈辱的活下来。
原本含在眼中的热泪,滑了下来,屋里响起了压抑的、小声的哭泣声。
范娘子也擦了擦眼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是,我们能等到恩人的到来,是上天对我们不薄。”
她开始给纪伏寿讲述她们的经历。
“每隔一段时间,倭人就会带回来一批年轻女子,其中容貌最好、身段最好的,都先给山田信过目。等山田信挑完,次一级的就轮到山田信的亲随。
除了山田信和他的亲随有资格拥有专属的女人之外,其他倭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入不了山田信和他亲随眼光的女人,就是这岛上两千多倭人的共属玩乐。
任何一个倭人都能占有她们的身子。而且这岛上很荒凉,又与人隔绝,平时没个玩乐,那些倭人闲着无事,就会精虫上脑,随时随地都能......”
范娘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怕污了纪伏寿的耳,便没有说下去。
“那些倭人脑子里除了shòu_yù,连根杂草都没有。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只准她们穿一条短到膝盖上面的裙子,裙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倭人不会做饭,饭食都是她们做,可在她们做饭食的时候,时常会被倭人拉着就做起那事。不管何时何地,做饭食、洗菜、洗衣裳、甚至是她们睡着了,只要是倭人有需求,都要扯她们起来满足他们。
最可恨的是,往往当一个倭人强拉着她们做那事时,那倭人发出的动静会引来很多倭人,他们会轮着来......”
范娘子越是说,脸上就浮现一种深沉的恨意,再看其他女人,俱是如此,那恨意浓郁得就像一团凝固的墨,化都化不开。
范娘子只觉得她们连妓子都比不上,咬牙切齿的道,“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恨不能一死了之。
可我们却不敢轻易的去死,因为只要我们死太多了,倭人就会采买更多的良家子回来填补我们的空缺。
我们既已满身脏污,又何必让更多的人随着我们永坠地狱?”
纪伏寿心底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她不知要说些什么,似乎任何言语在这群忍辱偷生的女子面前,都显得苍白。
“以前我们一共有六十八人,可总有熬不下去的,渐渐的就剩下我们四十五人。原以为倭人看我们人少了,会继续采买良家子回来,不知为何,前段时间他们突然龟缩在岛上,不见他们出去运货物回来了。”范娘子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的偷觎着纪伏寿。
纪伏寿明白,是因为思博打乱了宋兴他们出货的事,所以倭人好一段日子没有走私交易。
纪伏寿眉目不动,范娘子见状,只得继续道,“恩人,我带你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她们负责岛上饭食,知道粮仓的位置所在。”
山田信不肯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因此范娘子她们很少被允许外出,送饭来给她们的也是大齐女子。可能是因为倭人太过自信,觉得一群女人翻不起风浪,又不事生产,连粮仓也没有避着女人们。
纪伏寿眸光闪了闪,她这是要献了山田信的库房之后,连倭人的粮仓也不放过?
纪伏寿深深的看了范娘子一眼,终于开口,“粮仓的事,不着急。等办完了手上这件事,你们再带我去粮仓看看。”
范娘子不解的看着纪伏寿,“不知恩人还有何事需要我们去做?”
纪伏寿神色温和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