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浅浅的雨线把刚成叶的杨柳笼罩在一片青烟中,暮光西沉的不远处碧波起伏,亭台青绿,
小仙一身淡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对襟收腰罗裙,腰间束着深粉色垂地蝴蝶结,头上梳着少女髻,团着粉色珍珠花蕊钗,一簇簇的开在她墨色的长发中。
女孩犹如天地雨幕中最亮的光,散发着万物妖生想吞噬的果香。
少女浑然不觉,名贵的葡萄花色绢扇上熏着沁人心脾的果香,小姑娘故作大人态的敲击扇子,歪着头,眼角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她最喜欢她的阁楼了,推开窗便是端木府最美的庭中湖,她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能说这么幼稚的话,话呢?
端木徳淑摆正身姿,蒲风弱柳下还撑不起的妩媚风情,却故意拿捏着强调,学着长辈的样子,叹口气:“戏珠,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庄子里的收成可怎么办。”
小小的娇嫩的更娇嫩的戏珠看自家小姐一眼,当没看见,庄子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端木徳淑仿佛也觉得自己作态过了,拿出自己名门千金的气势,起了范,便强硬的要赋诗一首挽回自己的失态:“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嗯……“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趁景。”
戏珠都要睡着了:“小姐念的真好!真好!”小姐做什么都好!
小仙闻言眼睛都亮了,像天边唯一的光,驱散晚间所有黑暗,天地间唯有她的姝色:“真的好吗?”眼珠一转:“我要念给大哥。”小仙跳下榻,向榉木院而去。
戏珠吓的一个激灵,急忙拿伞跟了出去,
听雨楼听到声响,全全出动,一片忙碌。
长廊天桥,重重院落,灯光次第亮起,照亮端木府半阙繁华,为端木府长房大姑娘的突发奇想,开路。
而她芳龄娇嫩,人如初见,像盛雨而结的花苞,绽放着璀璨柔和的圣光。
端木徳禹一袭银袍,长巾冠羽,姿容绝丽丝毫不落端木夫人的抱起妹妹,才发现妹妹已经长大到抱不住了,前天还行了及笄礼,也是大姑娘了:“下着雨还乱跑,小心娘知道了罚你。”
端木小仙拉住哥哥的手,得意洋洋的把偶的的新作念给大哥听。
端木徳禹捏捏她娇嫩欲滴,如上好鲜果的小脸,宠溺又无奈:“闺中之作,难登大雅。”
“哥哥——”端木徳淑甩开他的袖子立即不干了,别人说她,她或许故作大度的拿捏着闺中规矩作态一番,但是自家大哥,当然要把脾气发到了,让他知道厉害。
端木德禹笑着点点她额头:“小东西还不服气。”
“不要点我,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好好,给大孩子看样东西,让你知道什么是君子天下锦绣文章。”端木徳禹转身走到书架、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着他。
“给,策论,只比你大一岁,人家已经开始写策论了,你呢,还在摆弄你的泥球呢。”
“哥哥——”那些字像突然活了过来,就像……就像吹过雪山的风,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瞬间冻结在她的心底,包裹着春天的种子,毫无预兆的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什么是长大?不是梳起了少女髻,不是简单的一个仪式,而是心里突然有了一道光,它是秘密,藏进了心里,小女孩便成了少女,懂了自己的小秘密。端木德辉蹬蹬从阁楼上下来,瞬间抽走妹妹手里的策论,对大哥怒目而视:“哥,你做什么,外男的东西你给妹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怕脏了妹妹的手!”说着拿出手帕就给小仙的手一顿擦。
端木徳禹看着二人,潇洒俊逸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不过一篇策论。”
“那也不能让妹妹——”
“行,行,不看行了吧,听你的。”端木徳禹把策论放回去。
端木徳淑首次没有向哥哥们要回自己喜欢的东西,任二哥擦着自己的手心,脑海里白茫茫一片。怎么说呢?
那种感觉很那形容,就像……就像突然明白了雨露鲜花,看懂了菩提落叶,读懂了春生冬藏,明明不会被发现,却要藏了又藏的装作不在意。
“别擦了,子智的文章通透练达,给她看那是洗她的脑子,免得回填几几首诗就忘了她自己是谁。”
子智……
“你还说!”端木德辉脑子都要炸了,他妹妹这样冰清玉骨的小姑娘,恨不得吃的都是花露吸的都是天地灵气,他摸一下都怕她不舒服,拿什么外面臭男人的东西。
端木徳禹摇摇头,但满心期待,说起师弟,就是他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期许,未来的他们定能携手为国家会大展宏图,为雁国缔造更广博的江山,更富饶的土地。
端木徳淑青丝微垂,心底浅漾:是他……
……
像人间五月,最最美好的年华,和煦的风带来紫藤花香,轻轻浅浅,却又萦绕鼻端。
紫藤花架下,端木徳淑坐在秋千上,手腕上的珊瑚珠散发着润红的光,衬的她皓腕如雪,将只是金钗之年的女孩的稚气推散,添出几抹长大的妩媚。
她坐在那里,长发顺着五色缕垂下,目光深远,自成一幅画,让行至此处的人都忍不住的躬身静离。
端木德淑突然站起来。
戏珠、明珠立即上前:“小姐。”
端木徳淑黑亮如同宝石的眼镜散发着皎洁的光:“走,我们去国子监给大哥送东西。”说完提着裙子向外跑去。
送什么东西啊!大少爷每天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