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认宗是何等大事,你见过哪家过继的孩子跟继父母不是一条心的,那是要被撅坟的你知道吗。”急死她了,这孩子在想什么:“叛亲等同于叛国,是大罪,会死人的……这种话,你以后少说,少说知道吗……”蒋氏着急的四下看看,确认没人才松口气。

端木蔷薇茫然,别人都是那么说的……别人是谁?她已经不清楚了,潜意识里就这么告诉她:“血缘……总是不能割舍的……”对,就是这样说的,但端木蔷薇看着姨娘不可置信的的样子又不确定了,难道这也错了吗……

法理不外乎人情……

蒋氏苦涩的看着孩子:“都是姨娘不好,是姨娘没有养育好你……”

“姨……姨娘……”

“孩子,您看着姨娘。”

端木蔷薇茫然的抬起头。

“姨娘给你打个比方,你听好,如果夫人现在把你过继到她的名下,列入族谱,那么你便是端木家族嫡出的小姐,享受端木家族嫡出荣耀,未来一定会挑选门当户对的夫婿,也定然是为人正妻,你的子嗣将是嫡出,可以科举,甚至可以直接恩封。

而你,得到这一切后,只需要像大少爷二少爷她们一样孝敬夫人、在端木家族需要你的时候挺身而出,这种境遇下如果你背弃夫人——就是背信弃义,是猪狗不如,轻则逐出族谱,不得归宗,重则永不入坟,不享香火,多严重你知道吗,孤魂野鬼,连个归处都没有……”蒋氏说着都觉得可怕,无凭无依,任鬼欺凌……

端木蔷薇凝着眉没有任何感觉,永不享香火是什么罪?她坟头都不知道往哪边开。

可看着母亲恐惧的样子,好似这是了不得的事,他们坚信没有香火会魂飞魄散,就像自己相信地球是圆的,月亮是颗陨石一样坚定,那是她们的信仰,是标尺,是最神圣的存在。

端木蔷薇心神被震撼的抖了一下,以为这种坚信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如果您是男孩子,背叛族亲,你将终身不得入仕,不得行商,重要的是,出门都要被邻里街坊戳脊梁骨,谁还愿意跟你们这样的人家来往。

这还只是宗族以内的认亲,如果是改宗,背叛养育你的宗族,亲近你的生族,如果被人揭发,你的生族百年内所有男子无法考取功名,这是多大的罪过你知道吗,全族都要看不起的,那是违宗,是全族的罪人,所有人都要被你拖累,是要被后人唾弃一辈子的,你死后,你的子女继续被人唾弃的你懂不懂,你还敢说隔肚皮,隔肚皮的从来只有居心叵测的恶人!以后这种话少说,就不能说你懂吗。”

蔷薇不甘心:“可如果生母想我了呢……”法理、人情,总不能扼杀人的天性。

蒋氏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想你?”随即神色苦涩:“你知道吗?你生父恐怕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哪来的想你?

“就算想你,也只能在一定范围的生死大事上,破例看顾,没有那么多情分的,真的没有的。”蒋氏神色哀伤,第一次提起薇儿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说谁:“就拿你父亲说,你父亲庶出子女二十多人,长成的十几人,除了他的嫡出子女,他恐怕都叫不全庶出的名字,连你在家里排行老几都不知道。”多可笑,她这次提到女儿,老爷眼里的冷漠和平静,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扎的她心生疼。

端木蔷薇踉跄一步,神情苦涩,不认识?她是他的女儿啊!这历任自己简直太可悲,她竟然不知道,这里的人相信轮回,相信香火,那些在她们未来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孩子的感受,呵呵,孩子,她想起来,这种新生物在计划人口时代成了家庭中重要的一环,以前的孩子,不用多说,往上数五十年,孩子多到老三老四老五几几年生的都不知道,老六叫什么得想想,老七哪天受不住冻过去了,得要父母上工回来才能发现,仿佛一个转身,该长大的就长大了,再一个转身,他们就又生小的了,甚至叔叔比侄子还要小。

孩子,在她们这一辈人看来,重要的可以为他们写了一本书又一本书,可以为她们倾家荡产,可以为了他们生生死死,可以因为他们的出生喜极而泣,因为他们生病寝食难安,好似都是天方夜谭一般遥远。

所以,她怀孕了又怎么样,想送给姐姐又怎么样,甚至生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对她来说是全部,对别人来说就只是一个配件的孩子。甚至别人还会因为孩子的生母身份不高,而看低这个配件的质量,终身被人嘲笑。

原来,连孩子都是没用的,是不值钱的,跟本不会有人来抢,不会有人看重,甚至不会有人在乎到想杀死她腹中的骨肉的,她就是这样渺小,渺小的根本不配让人来对付。

而她的孩子,因为她,变的同样渺小。

端木蔷薇攀着母亲的胳膊蹲在地上,手不自觉的放在腹部,从来没有一刻让她真切的想把孩子送给嫡姐,哪怕这个孩子终身不认她,不知道她是谁,哪怕让她给嫡姐磕头,给嫡姐舔鞋,只要嫡姐愿意认她的孩子,她愿意一辈子为嫡姐做牛做马,。

若是以前,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有朝一日她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出去,甚至会感恩愿意接收她孩子的人。

多么可笑!她一生的认知和坚信都崩塌了一般。

端木蔷薇不知道,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后,她会那么从容的看着新入宫小女孩,像她一样带着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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