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傲雪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日吗?映月姑姑将脸上的血迹擦净,手里的帕子胡乱卷成一团,随手扔到了水边的枯草中,被风一吹翻了几个个儿,最后勾在掉落的枯枝上随风飘着,远远看去就像一面旗子。
“你们也回去歇着吧,一会儿我便回宫里去回禀主子一声,你们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这嘴里头是什么,出来的是什么可要掂量清楚。我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人,到时候要是真的有人弄不清楚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该是什么,挨了主子的罚,我也会帮忙说情给他个痛快的。接下来你们中有些人会被派去追随郑旭郑大人,到时候该怎么行事自己掂量清楚,我总不能每次都在你们身边提点,你们也都是老人了,是时候自己出去试试了。”
“是,姑姑!”
映月回身时那些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映月走到洞口附近,往旁边的水里瞧了瞧。水面上的冰已经开始融化,越来越多的浮冰在睡眠上来回漂动,水里的鱼将头竞相伸出水面吐着泡泡。
“真是一群可爱的小东西,只是这肉吃多了怕是会撑坏了肚子的,以后还是少喂一些,你们也自觉少吃一些,我可不想下次从饭桌上吃出什么手指头手指甲一类的。”
“姑姑,原来你在这里!”
洺榆从绾红亭那边瞧见了站在岸边的映月,甩着手里的帕子冲映月挥着手。
“洺榆……”
洺榆听见映月唤她,便敛起衣裙跑了过去,刚上小桥被脚下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伸脚一踢,脚底下踩着的东西便飞出去老远,洺榆盯了半天也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洺榆驻足片刻接着往前跑去,映月在另一边迎了上来,身上穿着的衣裳甚是单薄,洺榆皱了皱眉,挽住映月的胳膊。
“姑姑大清早的去哪儿了,让洺榆好找。刚才公子从太师府带过来的车夫说没有瞧见公子,来了后院问了一圈,如今已经出了府去太师府了。走之前正好碰见我,让我告诉姑姑一声,找些人继续在府里找找,他去太师府找人去外边的大街小巷看看。姑姑,你说公子这个时候能去哪里?”
映月伸手将洺榆耳边的碎发往耳后塞了塞,掰过洺榆的脸,那双水眸就算是她瞧见了都要怜爱上几分,何况是男人,只是这身子如此娇弱多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求得名医将她的身子调理好。映月嘴角含笑松开了洺榆,将她的手拉在自己手心里,拍了几下又攥紧。
“洺榆,主子们的事咱们又怎么说得清楚?兴许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兴许是回太师府里看望玄牝将军,还有可能是赶着给郑大人送行,反正主子的行踪向来都是飘忽不定,咱们在这儿乱猜的功夫说不定他突然就出现在咱们面前了。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去南国拜访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姑姑,洺榆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清楚,那些所谓的名医这只不过是能让洺榆多活几年罢了,洺榆不在乎。洺榆现在就想留在姑姑身边,跟姑姑好好学学这打理府里事务的本事,将来回了府也好帮大娘。洺榆知道自己从小便是不讨喜的,且身子又不争气,父亲想拿我去笼络那些大臣的梦一再破灭,如今怕是对我已是失望透顶。还好有大娘,她从来都不嫌弃洺榆是个弱女子,有时候对我比那些府里的哥哥弟弟还要好,不过还是比不得姑姑,这世上只有姑姑对我最好!”
“当然!”
映月心里一酸,她当然会对她好,名义上她是她的姑姑,可实际上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当初洺榆与她的双胞胎弟弟呱呱坠地后便被无情分开,这件事府里的人不敢提,身为宫女的映月更不敢问起另一个孩子去了哪儿。原本她以为尚文斌会留下那位男孩,却偏偏留下了这个女孩,同样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都会让她疼入骨髓,如今洺榆陪着自己,心里总会空落落的,她好像知道她的儿子去了哪儿。
尚家将她抱回府里为的便是将她送进宫,以后尚家也好有了内应,做起什么事来便方便了许多。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尚家还会拿她的一双儿女来威胁她,她怎么舍得让他们身处陷阱,只能按着他们的意思在他们与太后之间权衡着来回应对。
“洺榆这么说,姑姑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洺榆命苦,从小便没有母亲疼爱,姑姑便是洺榆的母亲,洺榆要是觉得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与姑姑听。其实姑姑很是好奇,在洺榆心里自己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念休院,映月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拉着洺榆的手进了念休院。这个院子里很少有人来,之前重玄在时她每日都要陪着她来上几趟,重玄离开后便不大过来了,也就前几天伺候过尚贤来过几趟,也都是屈指可数。念休院还是看样子,琉璃瓦上挂着琉璃一样的冰柱子,天气渐暖有的开始往下滴着水,檐下的石块上已经有了些许小洞。
“洺榆的母亲一定是跟姑姑一般温婉和蔼的,每次跟姑姑在一起便觉得异常的亲近,总想粘着姑姑,所以洺榆希望自己的母亲也能跟您这般,那样的话洺榆便会更加幸福了。不过洺榆觉得没有母亲也挺好的,这样姑姑才会打心底里疼惜我,才会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全给了我。父亲说姑姑这辈子怕是不会嫁人生子的,等姑姑老了洺榆便为姑姑养老送终,绝对不会让姑姑晚景凄凉。只是洺榆怕自己会比姑姑先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