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镖头这番话真心实意,方锦书听了点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长年在外,又如何能保证芳菲过得幸福?”
这个问题,不用方锦书问,从戴镖头心头升起想娶芳菲为妻的这个念头时,就已经反复想过多次。
他拱手答道:“我想过,将父母亲接来,成亲后就在京中定居。和丰镖局已经在京中有了根基,我多参与一些事务,有需要的时候再出镖。”
以他目前的身家,就算从此后再不出镖,也足够今后一辈子的花销。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法子。
情义两难全。
方锦书道:“难为镖头考虑周全,我这就让芳菲来见你。”
她起身离开,让芳芷去叫芳菲到花厅见戴镖头,自己则去了花园里散步。
半晌后,芳菲才红着脸来到她跟前。
方锦书笑着打量了她一通,道:“戴镖头一片诚心,你嫁过去不会吃亏。这就让他来提亲,如何?”
“少夫人,婢子还没想好。”
“就这么定了。”方锦书知道她脸皮薄,干脆替她做主了。
芳菲不再反对,显然便是应了下来。
既然迟早要嫁人,那嫁一个一心对自己好的人,最合适不过。
戴镖头,他看上去很有男子气概,是个让人放心的男子。芳菲觉着,若是嫁给他,自己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至于人品,虽然只见过短短两面,但他是大爷和少夫人都认可的人,不会有错。
既然芳菲愿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方锦书让花嬷嬷去了一趟京兆府,将芳菲的身份改为良民,不再是方家的奴婢。
她被卖的时候已经八九岁,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但父母既然狠心将她卖掉,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去认亲。
就连原来的姓氏,芳菲也不愿说,干脆就随了主家的姓,换了个名字叫方芳。
方锦书身边的大丫鬟要出嫁,底下满院子的丫鬟就都起了心思。
春雨被提拔起来,正是成为方锦书身边的一等丫鬟。另外,启用了两个二等丫鬟,分别赐名叫做松月、雁月。
戴镖头得了喜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边请了官媒上门提亲,一边差人回去老家将父母接来,一边购置宅院修葺,忙得前脚直打后脑勺。
芳菲出嫁的那一日,正是最热的夏日。
喜轿锣鼓到了权府门口,戴镖头一身喜袍,喜气洋洋地前来迎亲。
和芳菲交好的姐妹们,一直将她送到轿子旁。后面跟着的,是方锦书为她置办的嫁妆,和各人为她添的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
芳菲到了喜轿前,转身对着清影居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回身上轿。
三日后,戴镖头陪着芳菲一同回门。
她肌肤亮泽,嘴角含羞。挽着妇人的发髻,一头秀发用鎏金如意簪别住,耳垂上是水滴状金坠子,手腕上戴了一个苍翠欲滴的镯子,端的是一副富家少奶奶的派头。
“他待你如何?”方锦书笑着问道。
芳菲红着脸点点头。
尝过了做女人的滋味,她才知道为何少夫人在刚成亲那几日,总是下不来床了。
“少夫人,婢子带了一筐西瓜来,给少夫人尝个鲜。”芳菲道。
“还叫自己是婢子?”方锦书看着她,笑道:“你如今可是镖头家的少奶奶,不可再这么自称了。”
“方芳说错了话,该罚。”芳芷在一旁凑趣。
芳菲俏脸微红,道:“这么多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
方锦书也不是当真要和她计较,赏了她一副攒珠头面,便让她去和小姐妹们说话。
满院子的丫鬟,羡慕地围着她叽叽喳喳。做下人做到芳菲这样,可谓是风光之极。
留她用过了午饭,戴镖头才和芳菲告辞回家。
歇了午觉起来,方锦书坐在妆镜前,看着替她梳头的芳芷问道:“芳菲也嫁了人,你瞧她过得多好。你自己的事情,也要多上些心。”
芳芷的年纪,比芳菲还要大上那么两三岁。
“婢子自己都不急,少夫人急什么。”芳芷灵活的给她挽了一个随云髻,用象牙发梳固定好,道:“瞧着方芳日子过得好,我也替她高兴。”
“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方锦书问。
“一定要嫁人的话,就请少夫人替婢子物色个离得近的吧。”芳芷原是出逃的绣娘,被方锦书点明身份后收留,在心里对她有一种依赖。
“婢子嫁了人,也是要回来当差的。”
见她主意拿得正,方锦书想了想,道:“行。明儿我就让夫君把前院的管事名单给我一份。”
对她来说,芳芷愿意留下,当然是好事。培养一个忠心可靠的丫鬟不容易,一起长大的情分更是不同寻常。
转眼间,庆隆八年就已经过了一半,几场秋雨一下,空气中便有了凉意。
这几日方锦书有些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到了晚上,权墨冼特意提前回来陪着她,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就让人去买。夏天都过完了,你莫不是才开始苦夏?”
“苦什么夏?”方锦书白了他一眼,道:“我让你问的事情,可问好了?”
她说的,是关于芳芷的婚事。
芳菲出嫁后,她就替芳芷留意。前院的管事有好几个,但要么是已娶妻生子的老管事,要么还是半大小子,怎么看都不合适。
庄子里,和货行里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