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书笑着将匣子交给她,道:“你替我守好库房,这也是桩重任。”
作为方家最受宠的嫡出yòu_nǚ,年节时长辈赏下的红包、哄得方老夫人高兴了她赏的好东西、方孰玉得了好物件时不时的也会想着她,更别提她进宫一趟得的御赐之物。
绢帛换回来的银子,司岚笙已经尽数给了她自己收着,总共有八百两出头。如今,她的私房称得上是方家孙辈的第一人。
芳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账册、一些金银锞子和两把黄铜钥匙。
她激动的看向方锦书,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姑娘,您尽都托付给婢子?”那库房里,不止有好些精贵物件,更有几样难得的古董书画,和那八百两银子。
方锦书看着她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清脆,好似从阴云中洒下来的阳光,直接投射到芳馨的心田。“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让芳馨激动不已。
她身世坎坷,差一点就死在了被甄家死死控制住的绣庄中。自卖到方家时,她怕方家不收,还刻意隐瞒了来历,被方锦书瞧出了破绽。
成为方锦书的贴身大丫鬟之后,她心头并不安稳,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就被方家赶了出门,从此颠沛流离。对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来说,哪怕保有自由之身也无用。她能进方家这样的好主家里,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因此格外珍惜。
方锦书待她,也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从未想过,在姑娘心中,自己原来是可以托付如此重任的角色。
“请姑娘放心,婢子就算是死,也会护住库房周全。”芳馨的眼里是坚定的决意。
看着芳馨,方锦书心里明白,这个丫鬟往后只会为她一人所用。她温和地笑着,亲手将芳馨扶起,道:“好。”
收服一个人的忠心,无须过多言语,更不是靠身契的约束。
看透本性,知人善任,赋予其权利和责任,这个人就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换了家常衣衫,方锦书吩咐芳馨:“去看看父亲可回来了,我要过去一趟。”
想到明日方锦书就要去净衣庵了,司岚笙心头是千般滋味,又是自豪又是担忧。连晚饭也吃得没有滋味,眼下更是有些颠三倒四,明明想说什么话,到了口边却忘记。
方孰玉握着她的手,道:“娘子放心,宗正寺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不会让书儿吃了亏去。”
司岚笙微微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要靠书儿自己。”待方锦书入了净衣庵,宗正寺也管不到那里。她眼下虽然成熟懂事了许多,但毕竟还年幼,让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两人正说着话,芳馨来禀,司岚笙有些诧异,有什么话白日里不能说,得等到这个时候。难道,她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忙道:“让书儿过来。”
方孰玉看着眼底,安抚道:“别担心,书丫头是个主意正的。许是有什么事忘了说,这才特意过来讲一声。”
“父亲、母亲。”方锦书从容的见了礼。
见她举止有度,神情自若,司岚笙也就放下心头大石,问道:“书儿过来,可有事?”
方锦书呈上一本前朝游记,指着其中她特意批注出来的一段话道:“父亲,母亲,你们看。这位游学的士子在江南突发急病,两日之间便下不得床,呼吸困难。原以为再难回到京城,没想到一位路过的大夫将他治好。”
方孰玉和司岚笙对视一眼,女儿特意来说这件事,是个什么意思?
方锦书展颜一笑,道:“女儿此去一年,对母亲的头疾很是担忧。偶然见到这则游记,便想着这天下名医不尽在京城,父亲若是遣人去寻访,或许能有所获。”
“江南人杰地灵,女儿在京中也偶有听说。如果真能寻到,帮助母亲解除病痛,女儿也就心安了。”京中虽然名医云集,但最顶尖的却都在太医院,寻常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她小小年纪,这番话说得却实在是老成无比,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对方家而言,遣出几个人去江南寻访名医,算不得什么难事。
就算没有找到,这点损失,方家也还承担得起。
但方锦书心头清楚,只要方家的人到了江南,在刻意寻访之下,自然会打听到苏家的名号。那位日后名满京城的苏小神医,眼下就在江南,跟着他父亲四处行医。
为了让她提出的这个建议合情合理,之前她就提出了想看游记的要求,果然疼爱妹妹的方梓泉就找了好些给她送来。
江南钟灵毓秀,自古就是人文昌盛的富庶之地,在这些游记里面,倒有一半是和江南相关的。然后再在里面找出几篇与名医相关的文章,也就不难。
这个故事,方锦书在前几日便翻到了。
在她进净衣庵的前一夜拿出来,只因这个时候她说的话,父母会更加重视。
而方锦书之所以对母亲的头疾如此上心,是因为她知道,在几年之后,司岚笙的头疾一年比一年发作得频繁,剧痛难忍。
那时,夺嫡争储正到了紧要关口,为了不让方孰玉分心,她遣了太医常驻方家。但几位太医都回禀,她的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在今生,她不想再看到母亲受此痛苦。
女儿对自己的关心,让司岚笙感动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瞧瞧我生的好女儿,才这么点大就懂得为母亲考虑了。”
方孰玉捻着胡须而笑,考虑的这般周详,岂能是一名八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