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夺过她手里的巾子,自己把脚擦干,笑道:“就那么想知道?”
“嗯嗯!”春雨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这事,说来也不难。”芳芷穿上绣鞋,道:“权家这些下人也并非铁板一块。那些人吞了银子,你以为围着她们转的人,就不会眼红嫉妒吗?”
“还有那些老实做活的。她们嘴上不说,心头却是一桩桩的记得清楚。”
老实人,很多时候不敢说,也有些软弱,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愚蠢。
“花嬷嬷一个个私底下问了,方才整理出来那么一册。”事情说穿了并不复杂,却需要能找到法子,以及去做这件事的人。
春雨张了张口,佩服道:“嬷嬷怎地也不说一声,那么多事她都一个人做了。”
“大奶奶带过来的就我们几个人,有什么好说的?”芳芷笑道:“嬷嬷说,各司其职。”
春雨拍了拍胸口,道:“姐姐你放心。新买的人进来了,我一定不会让嬷嬷这么累。”
花嬷嬷不苟言笑,但却是个非常温暖的人。
“你这么想就好了。”芳芷端着水出去倒,跟春雨说:“这会儿赶紧回去睡觉了,明日事情还多。你要是没伺候好大奶奶,回来仔细你的皮!”
春雨甜甜地应了,蹦蹦跳跳离开。
芳芷瞧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别看春雨平素里大方得体,骨子里这还是个小姑娘。
因一早就得了司岚笙嘱咐,牙婆这次带来的人有些多,各种年纪的都有,还有一家子卖身的。
先过了花嬷嬷这一关,再由方锦书亲自掌眼,小丫头、适龄的大丫头各留下五六个,另外买了两家人,和几个粗使婆子。
“嬷嬷,这些人你先调教着,紧着母亲的院子里先用。”方锦书吩咐道:“清影居的人手,先不急。原先留下的人,都调换个地方,不好的你跟我说,直接发卖就好。”
权家原本犯过错的下人,既然已经给过机会,再仗着资历乱来,就别怪她无情。
“是,大奶奶。”
“这些事情,就辛苦嬷嬷了。”调教管束下人,从来就不是轻省的活计。
花嬷嬷笑道:“分内之事,谈什么辛苦。大奶奶只管安心去散心,老身在这里等您回来。”
用罢午饭,权墨冼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出发。
方锦书无奈,只好和他一起去跟权大娘告辞,在二门上了马车。一行人从北边出了城,往北邙山而去。
“夫君,你好像特别喜欢北邙山?”马车里,方锦书问道。
好几个庄子,权墨冼首选的就是北邙山。
权墨冼握着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中充满着回忆。
“松溪书院……”他的眼神悠然而向往。在书院里,承载着他最后的学习生涯。那里的老师、同窗,有着最珍贵的师生情谊,不含杂质。
“庄子离书院远吗?”方锦书问道:“不若明日,我们一同去拜访你的老师。”
权墨冼眼睛一亮,道:“再远,也不会有京城离得远。好!就这么说定了,择日不如撞日。”
他早就想回书院一趟,却被各种俗务缠身,一直未能拨出闲暇。就连成亲,都是书院的老师同窗专程来给他庆贺。
未能回报师恩,他心头一直过意不去。
“即是要去,差人回去取一些礼物来,才好去拜访不是?”方锦书建议道。
权墨冼抚掌叫好,让马车停下,跟海峰说了几句,让两名下人回去一趟,找刘管家取礼物。
抵达庄子时,时辰尚早。
一名瘦削的老庄头迎上来,他的背因为长年劳作而有些驼了,笑着的脸上的满是褶子。
“公子,大奶奶,你们可来了。”他的笑容诚挚,双手双脚地跪在地上。
“老人家快快请起。”方锦书让芳芷将他扶起,温和道:“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就来住两天。”他们都是良民,并非奴仆。
“是,是!”
老庄头笑着,替她引见着后面候着的人。都是在庄子上的百姓,栽种田地的佃户也尽都来了。
他为人特别实在,知道是东家来散心,也想着将庄子上的事好好交代一番。买来的庄子,都是由权墨冼亲自看过,这些人都没有问题。
众人上前见了礼,权墨冼笑道:“都各自去忙吧,明日再说。”
一行人进了庄子,芳芷带着春雨去铺床安置,海峰则带着人去各处布防。
刘管家的伤势未愈,便由海峰带了几个和丰镖局的好手跟着来。这里距洛阳城有段距离,不得不防。
不过一刻钟功夫,便收拾妥当。
芳芷沏了茶端上来,春雨手里抱着个大粗陶碗,里面盛着好几个热气腾腾的馍馍。
“大奶奶,这是庄头端了来,让婢子一定要呈给您和公子尝尝。”
她手里的碗很大,几乎有一个小石磨那么大。里面的馍馍个头也很大,一个几乎能抵上京城里的三四个馒头。
“来尝尝。”权墨冼让她把陶碗放在桌上,拿了一个给方锦书。
刚出锅不久的馍馍,散发出好闻的麦香味。只是,那个头实在是有些太大。
“我哪里吃得完?”方锦书笑着掰了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味道很不错。大家都分分,庄头一片心意,别浪费了。”
权墨冼将她手里剩下的大半个吃了,余下的都让春雨端去分给众人。
“很久没吃到了。”权墨冼笑道:“在唐州时,母亲常做来给我们吃的。”
这个庄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