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车间,胡佑民正在算一份下料单,看到她过来:“领导来视察工作了?”“我算哪门子领导?”田玉梅撇撇嘴说,胡佑民笑着说:“美女比领导还领导,说吧,有什么指示?”“你就贫吧,答应请我吃饭的啥时候兑现啊?”田玉梅抱住他手臂问。
胡佑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你看我这忙的,这么大的事都忘了,美女说了算,啥时候都行。”“就今晚吧,去朝阳饭店,别想到夜宵摊上打发我。”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走了。
朝阳饭店是附近一个稍好点的饭店,二个人就算是省着点吃,没有三、四十元别想出来,胡佑民苦笑不己,这姑奶奶又是整的哪出?这个月工资发了一百五十元,老田说是给他涨工资了,本想这个月又能汇一百元回去,自己留五十元零花够了,看来得泡汤了。
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朝阳饭店不远,十分钟路程。到饭店点菜时,田玉梅只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个清蒸鱼,一个青菜,吃饭时,她将红烧肉推到胡佑民前面,说是专给他点的。将瘦一些的红烧肉挑到她碗里,她吃了二块说太腻了,将剩下的全夹到他碗里,这红烧肉做得很好吃,肥的都不腻,瘦肉哪里会腻?胡佑民吃得很香,也吃得很饱,结帐时只有二十六元,田玉梅抢着买了单。
周日一般是不上班的,其间胡佑民去三爷爷家一次,汇报了工作和生活情况,其余的周日大部分是和田玉梅腻在一起。有时候跟小李子或孟有为出去玩,去钓鱼,去爬山,去逛公园。有时也窝在他们家里看录像,唱卡拉ok,喝酒,东北人特能喝,一般都有七、八两的量,啤酒就像喝水,根本喝不醉。他们喝起来也不讲究菜,花生米,卤毛豆,卤鸡架都是下酒菜。
第一次同他们喝酒差点醉了,好在他们不像南方人喜欢劝酒,自己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会变着法子劝你喝。同他们喝酒的次数多了,胡佑民的酒量不断见涨,从开始的二、三两,到现在的五、六两。东北人是天生的话唠,特能吹,特别是在酒桌上,可以从早上喝到晚上,边喝边吹牛,也不见醉。
还有个把月就要过春节了,厂里的活也不多了,再说这么冷的天气也做不多少事。东陵的冬天比较长,十一月份就开始下雪结冰了,要到第二年四月份才开始变暖化冰。
胡佑民抽空去了一趟师傅老田家,他要找师傅的女儿田小雨借一些高中课本,当他敲开师傅家门时,师傅一家正准备吃晚饭。师傅见到他,一边责怪他不该买这么多东西,一边吩咐爱人去炒几个下酒菜,说爷俩要好好喝几杯。
田小雨比他大二岁,正在宁海大学读大二,学的市场营销。虽然学校在就本市,但她只在周末回来,胡佑民将来意说了,老田将他带到田小雨的房间,指着一个书柜说:“她的书都在里面,你自己找吧。”
等胡佑民找好书,老田招呼他坐到餐桌上,拿出他珍藏了好几年一瓶西凤酒,推杯换盏地喝开了。两杯酒下肚,老田的话开始多起来,说自己过去的经历,有意气风发,也有失落,从老田的话语中,胡佑民了解自己的师傅也是一个曾经充满激情和斗志,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可生活的不如意十之八九,在市电炉厂干了快二十年,才混了个生产科长,竟选副厂长失利后,他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耗尽他青春,却日渐衰落的工厂,带着不甘、失望和留恋。
师母炒了一个辣椒炒肉,知道他是南方人,喜欢吃辣,特意给他炒的,还有一盘炒猪耳,一盘腌萝卜条,一盆花生米,她一边端上桌,一边对老田说:“又在扯你那些破事,有啥好吹的?”“吹啥呀,这不是唠下嗑嘛。”老田有些不自然地说,胡佑民劝慰道:“师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努力了就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