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大考结束了,唐严走了,返回广东行省。其他大部分学院也都已经分配了工作,成绩好的去了御马司,矿务司,市舶司,盐运司等等。
成绩最差的则留在了阉党学院,成为了杂役太监。
曾经杜变在学院几乎唯一的朋友,毫无存在感的张玉仑成为这群杂役中太监的一员。
虽然他的算术考了75分,但是其他学科一塌糊涂,不管是国学还是武道,又或者是杂学,都接近零分的那种,他还真是超级偏科啊。
所以,他的最终成绩还是倒数几十名,每天在阉党学院打扫厕所,洗衣裳,总之脏活累活全包。
而且就算是底层的杂役太监也是分等级的,那些体格健壮,比较凶悍的人在这群杂役太监中也会作威作福,天天不干活,指使那些懦弱的太监去干脏活,动则打骂。
而张玉仑就是那种最好欺负的懦弱太监。
他从小就容易受欺负,出身于贫苦家庭,因为生性柔弱沉闷,家中偏爱弟弟,就把他送去做太监了,父母也就少养一个人。
“张玉仑,快去把所有的粪桶都清理干净,否则不惜吃饭。”一个凶悍的杂役太监在后面踢张玉仑,催促他干活,而他们几个则坐在边上吹牛打屁。
反正这个张玉仑太好欺负了,不管让他做什么都乖乖去做。
杜变重新回到阉党学院的时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几乎所有的学员都纷涌而出看他,拼命地喝彩和鼓掌。
此时的杜变,已经成为广西阉党学院的一个传奇。别人可不知道百色府的东厂是何等的危险,他们只知道杜变一毕业就成为东厂试百户,朝廷的六品官员,是他们不敢仰望的存在。
此时的杜变,已经成为了所有阉党学院学院的偶像。
杜变来到最底层杂役太监干活的地方,那些原本正在吹牛打屁的流氓太监见到杜变后眼睛一亮,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连滚带爬跪到杜变的面前,拼命磕头道:“奴婢拜见杜大人。”
“奴婢给杜大人请安了。”
“杜大人万福金安。”
其实这些人有一半都是杜变曾经的同学,甚至曾经还欺负过他,只不过他们现在看杜变真的如同看天上的人一般,都已经不是用偶像来形容了。
杜变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那边埋头洗马桶的张玉仑走去。
“张玉仑。”杜变喊道。
张玉仑一愕,抬起头看到了杜变,先是一喜,毕竟他曾经是杜变的好友。但是很快他明白此时两人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顿时他完全跪伏在地,叩首道:“奴婢拜见杜大人。”
阉党的世界就是这个现实,哪怕曾经是朋友,但一毕业之后可能一个是人上人,一个是最卑贱的奴婢。
杜变道:“我就任百色府东厂千户所试百户,身边缺一个算术很厉害的人,你愿意来吗?暂时不能给你东厂的编制,只能是我私人的助手。”
这话一出,张玉仑顿时呆了。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瞬间在他的心中爆炸,使得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跪伏在地上颤抖哭泣。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叩首道:“奴婢愿意生生死死,为主人效死!”
眼前的杜变,轻轻一抬手,就将他这个可怜人从地狱抬升到天堂,这也是权力的魅力。
杜变道:“你漱洗一下,然后去广西东厂镇抚使府找我。”
说罢,杜变离去。
他走了之后,张玉仑稍稍犹豫,要不要把剩下的马桶也刷洗干净。
但是之前欺负的那几个流氓太监立刻冲了过去,朝着张玉仑拼命地磕头,然后拼命自打耳光。
“张大人,请恕奴婢之前有眼无珠,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您尽情打尽情骂,奴婢要是躲一下,那就是狗娘养的。”
这五个太监以前多凶啊,对他张玉仑不是打就是骂,此时却比狗还要谄媚,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张玉仑成为杜变的手下后,只要稍稍提一嘴,这几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太监基本上就死路一条了,他想要报仇太简单了。
但是张玉仑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将这五个欺负过他的太监一一扶起,道:“师兄,只求你们以后再遇到柔弱的太监不要欺负得太狠,他和你们一样,都是可怜人。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如果还不抱团,而是互相欺负,那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
尽管陈双双眼圈通红,一再表示她不怕危险,但杜变还是将她留在奶娘家中。
告别了奶娘之后,杜变向李连亭告别。
李连亭也要回京城了,而杜变则去百色府上任。
“孩子,如果你死在百色府我会很难过,但决不后悔!”李连亭道:“既然效忠陛下,在艰难之世,就要做好为国捐躯准备。”
这话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味道。
但是李连亭把他从小养大的干孙子李元送去了抚顺府,对抗建州女真的最前线,几乎是比百色府更危险的地方。
杜变躬身道:“是。”
李连亭面孔微微抽了一下,道:“但……你一定会活下来,而且为帝国在百色府建立功勋,会成为一把尖刀刺入厉氏最柔弱的地方,是吗?”
“是。”杜变道。
李连亭望着杜变良久,最终还是说出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句干爷爷。”
杜变跪下道:“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