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勋道:“原想着,进京就寻个机会,将消息递进来,哪想到进京以后才发现,二皇子殿下对我们两人的看管,简直比对天牢的重刑犯都严。”
皇上冷笑,“铁笼子也锁不住你们俩吧。”
沈勋嘿嘿一笑,道:“铁笼子锁不住我们,可二殿下锁住我们了,所以,消息就一时半刻递不进来,不过,当天晚上,二皇子在丰瀛楼摆了酒宴,他摆酒宴的目的是什么,我和沈泽不清楚,可在酒宴,我们却知道公主殿下的目的,她要我们醉,我们所有人都醉的一塌糊涂,二殿下就什么目的都白瞎。”
“所以,千杯不醉的你俩,再和赵瑜喝了几轮酒之后,就“醉”的不省人事?”皇上冷眼扫着沈勋和沈泽。
原先,他最信任的人,是镇宁侯府的苏赫。
苏赫出事之后,让他原本就浓烈的疑心,更加翻倍,他虽重用沈勋和沈泽,可对他俩的信任,却因为苏赫的背叛而大打折扣。
对于皇上的审视,一进门,沈勋和沈泽就感受到了,越是知道不被信任,沈勋和沈泽就表现的越是坦荡荡。
“因为我们都醉了,二殿下有力不能发功,就只好将我和老二再带回府中,刚到府里,就在二门处碰到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一见到二殿下,就迫不及待和二殿下说二殿下要他安排的兵力,已经安排好了,他只说了一句,就被二殿下制止,然后二殿下命人将我们送回。”
“就凭这个,你们觉得赵铎在密谋什么?”皇上挑眉,看着沈勋,“要知道,你们是沈家的人,朕完全有理由认为,你们是在替赵瑜打压赵铎。”
沈勋倒是镇定,“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当时在丰瀛楼,我和老二虽然是装醉,可公主殿下却是真的醉了,不仅公主殿下醉了,就连她的贴身婢女也被二殿下的小厮灌醉,可二殿下带我们离开的时候,却并没有另外安排人送公主回去,并且,有意将公主所在的包间,压了一条门缝。”
沈泽跟着道:“二殿下这个心思,实在不太地道。”
沈勋和沈泽自动忽略不计那日赵铎离开赵瑜是用一种怎样清醒澄澈的目光看着他们,并且把字条交到他们手中,反正此时此刻,就是极其笃定的说道。
“公主虽未与沈慕同房,但到底是沈家的儿媳,公主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陛下,我们的确会恨上二殿下的,好在公主有上天僻佑,平安无事。”
不知为何,沈勋提起上天僻佑时,皇上脑中,忽的浮起秦婠婠那张脸。
是你在保佑赵瑜吗?
你不恨她吗?
若不是她的出生,怎么会夺走你的生命,是她夺走了你的生命,你不恨她吗?
皇上心头,有些撕裂的疼。
内侍总管立在一侧,看着皇上的神色,准确的猜到他的心思,不由一叹。
做娘的,谁会恨自己的孩子!
思绪在皇上脑尖盘旋片刻,皇上眉目恢复冷清,将脑中秦婠婠那张脸拨至一旁,对沈勋道:“漕运的事,你们且先尽量控制场面,朕会派人去查。”
沈勋沈泽立刻起身抱拳,“是。”
皇上没有再提有关赵铎的事,沈勋沈泽自然也不提,又得皇上两句嘱咐,两人离宫,赵铎没有理由再留人,只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郁闷的把人送走,还得陪上笑脸。
毕竟,他还不能得罪沈晋中。
真是他娘的晦气。
赵铎将沈勋和沈泽送出宫,正要折返御书房,寻机会和皇上说话,他总觉得,方才沈勋和沈泽在皇上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他的挽救一下,正转身,就见胡巍耘一脸风风火火冲进宫来。
“呦,胡大人,什么事这么急!”赵铎先一步问道。
胡巍耘扬了扬手中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大步走着,经过赵铎的时候,压根没停,却也回答了他,“北燕开战了。”
赵铎顿时脸色一变,什么其他小心思都歇了,提脚跟着胡巍耘就朝御书房而去。
一路走去,只觉冷风打在脸色,刀割一样的疼。
折子送到皇上面前,皇上看完,铁青着脸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抬头看胡巍耘的时候,赵铎和胡巍耘两人各自神色凝重。
折子上的内容,胡巍耘看了,赵铎虽知道打起来了,却不知道究竟到了哪一步,面色便格外焦灼些。
皇上扫了赵铎一眼,将折子递给他。
赵铎立刻就接了放眼去看。
是方诀的笔迹。
他们发现了北燕细作在逐渐朝宁远城渗透兵力,于是趁着北燕人未发觉,将这些渗透进来的细作全部抓获,审讯得知,北燕将于三日后开战。
为了给北燕一个措手不及,方诀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
这折子,发出之日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日。
战事,已经拉开整整三天。
赵铎只觉脑子轰的像是被车轮碾过,“父皇?”他嗓音沙哑的朝皇上看去。
威远军生死未卜,秦军又是那样的姿态,现在北燕和宁远已经交火……
就在赵铎脑子轰的一声想过的一瞬,外面小內侍通传,尚义大人来了。
赵铎一个蹙眉,她怎么来了?
皇上眉目含着凝重的怒火,道:“让她回去……”刚刚语落,却又改口,“让她进来。”
赵铎无声抬眸,朝皇上飞快的看了一眼。
赵瑜得令,进了御书房,不顾胡巍耘和赵铎在,行礼过后便道:“父皇,儿臣前思后想过了,云南这趟,儿臣去,现在就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