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她伸手刚要触及竹筒的一瞬,腰间忽的被一把匕首抵住。
苏瑜骤然一个激灵,惊愕低头,这才发现,马车底部的暗格,已经被人从车厢底部打开,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手持匕首置于她的腰间,一双眼睛,黑若冥界,深不见底,幽幽望着她。
这突然出现的人让苏瑜惊得冷汗直流。
苏瑜低头一瞬,那蒙面人倏地一把,伸手将她从车厢底部的暗格里拖了出来。
快如闪电。
一出马车,外面涌动的人潮声,骤然增大。
那黑衣人一只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横扛肩上,扛起一瞬,苏瑜只觉脖子一痛,眼前有巨大的黑笼罩下来,转而失去意识。
却是在合眼之前,隐约看到沈慕一张焦灼的脸,正张嘴朝着马车的方向,拼命的喊什么,他想要穿过拥挤的人群,却是被挤得一动不能动。
再然后……再然后她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及至再睁眼,她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垫子的拔步床上,床边有一妇人守着,眼见她睁眼,那妇人当即起身朝外走。
外面传来声音,“快去告诉大人,她醒了。”
大人……
劫持了她的人,是官员了?
揉着发疼的后脖颈子,苏瑜一手撑床,勉强坐起来。
双目扫视一圈所处屋子,瞧上去,像是个小姐的闺房,布置平平,并无什么特色。
才起身不过一瞬,那妇人便又折返回来,眼见苏瑜坐起身,她局促立在门框边,有些不知所措的两手绞着帕子,那样子,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踏过门框。
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珠翠环绕,富态之下又不乏气质,苏瑜瞧着她,心头揣测片刻,道:“钱夫人,既是都把我劫持了,怎么,连杯水也舍不得?”
她所在的这个屋子里,一应茶盏杯具全部不见,这样子,估摸是怕她自杀吧。
那妇人听到苏瑜的话,眼底闪过一缕惊颤,忙道:“公主殿下稍后,臣妇立刻给您送茶。”
声音毕恭毕敬里带着惶恐,她飞快的反身,离开不过一瞬,又立即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径直朝苏瑜走来。
苏瑜心头冷笑,她果然是钱夫人,夫君钱让,本地刺史,那个方才在闹市里巧合与沈慕偶然遇上的钱大人!
竟然是钱让劫持了她。
是为了皇上?
还是钱让并非如沈慕想象那般与沈晋中交好,他已经改投苏恪……
脑中疑惑闪过,钱夫人已经端着茶盏行到苏瑜面前,小心翼翼将手中茶盏捧到苏瑜手中,“公主小心烫。”
苏瑜接过茶,抿了一口,冷眼看着钱夫人。
“既知道我是公主,钱让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劫持我,劫持公主,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钱让是刺史做的不耐烦了,想要改做逆贼了吗?”
苏瑜如若冰柱的声音落下,吓得钱夫人扑通跪下,面色惨白给苏瑜叩首,“公主殿下息怒,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公主殿下给臣妇一点时间,臣妇一定能劝的他回心转意。”
苏瑜看着这个钱夫人。
恭敬尊顺低眉顺眼的样子,若非她当真是对自己敬畏,那便是城府极深,较之前者,苏瑜倒是更相信后者。
不然,她刚刚醒来那一瞬,她也不会迫不及待的就让人去通知钱让。
这夫妻两,是想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吧。
唱红脸的好理解,钱让既然敢劫持她,自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不会对她客气。
可这唱白脸的……图的是什么呢?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苏瑜竭力的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却是就在钱夫人语落不过片刻,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并丫鬟问安的声音。
钱让来了。
原本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的钱夫人,顿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身子结结实实打了个颤,猛然回头朝门边看去。
苏瑜瞥了她一眼,略抬眼,就见钱让一身便装进来。
“公主殿下,微臣这里,殿下住的可还舒服?”说着话,他一双眼睛冒着精光般在苏瑜身上上三路下三路来来回回的打量,“果然是个绝色,难怪沈慕那小子神魂颠倒。”
苏瑜深吸一口气,从床榻上下来,与钱让迎面而立,冷眼对着他,“你放肆!明知我是公主换行劫持之事,难道你不知这是死罪?”
威严的气势倏忽而现,让钱让愣怔一瞬。
他以为他劫持的,不过是个刚才及笄的黄毛丫头,被镇宁侯府千娇百宠养的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却不成想,面前立着的人,居然通身散发处的威严气势,逼得他生生打了个寒颤,背心瞬间浸透一背心的冷汗。
捏了捏拳,钱让冷笑,“死罪?苏侯爷已经兵临城下,很快,整座皇宫都要改姓,到时候,公主殿下您也不过就是前朝公主呢,死罪?谁来治我的死罪?苏侯爷吗?”
言落,钱让放声大笑,眼底泛着癫狂的寒光。
是苏恪令钱让绑了她!
苏恪……
一想到那个记忆里总是对她千娇百宠的三叔,总是对她百般呵护的三婶,苏瑜只觉身体里寒气蹿涌,血液癫狂。
千娇百宠……千娇百宠……
上一世,她被千娇百宠的不分善恶,被窦氏和萧悦榕骗的团团转,若非后来自己发现真相,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
所谓的千娇百宠,就是将她养成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的米虫吧!
压下这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