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不冷?”
“不冷。”
“哦。”画心趴在床边撑着脑袋呆,真的不冷吗?为什么她觉得好凉……透心凉……
夜风冷瑟,画心不由又是一个哆嗦。
“你觉不觉得,念安堂的风要比别处凉的多?”
“你要是觉得冷,我可以上去抱着你睡。”书逸侧身,睁眼,恰好对上画心乌溜溜扑闪闪盯着他的黑眸。
抱着睡啊……那还是算了吧……
万一她把持不住将他扑倒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了……
画心撇撇嘴,不舍地看了看书逸温热的怀抱,悻悻地缩回寒玉床上躺好,不再说话。画心将锦被裹了又裹,裹成一个蚕蛹状,还是,好冷……
画心长长叹息一声,那毒,虽没要了画心的性命,却也让她近乎神力尽失,如今,她与一个凡人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不老不死罢了……
神力枯竭,心力亦不济,很快,画心便昏昏睡了过去。
画心熟睡后轻浅的呼吸声传来,黑暗中一双幽深冷沉的冰眸子,陡然睁开……
……
血月穿云,獠红渗人。
夜枭叫嚣,声厉惨绝。
深沉的夜色里,密林掩映树影婆娑处不疾不徐穿过一道纤细的身影,衣袂轻扬,身姿娴美。
桃心儿到了上月府前,绕着院墙走了半圈,看到丛木深处一排低矮的石室时,轻轻一跃,翻过高墙,停在石室前。
“一,二,三……”桃心儿自南往北,在心里默数着,“就是它了。”
蹲在第三间石室的北侧半步之处,桃心儿伸手在杂草丛生的墙根处一探,摸了一手腐叶又一手肥虫后,终于触到了暗信里所说的那个机关,按照暗信里所写的口诀,左四右三转完之后,轻轻一按,石门微启,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桃心儿踌躇半晌,侧身闪入石门内,石门即刻关起。
石室内,昏昏沉沉,石形怪异恐怖,透着枝叶的腐烂味,还混杂着肉尸的腥臭味,窸窸窣窣的虫爬之声,只听得桃心儿后背怵。
“晚了半柱香。”一个不男不女不老不嫩叫人猜不出性别亦猜不出年纪的声音幽幽响起。
桃心儿寻声望去,只见石台上背坐着一人,宽大的黑袍罩身,看不出身形,黑帽覆得严实,一根丝都见不着。
原来这就是那个暗中联络她的人,桃心儿细细打量着他,看不出端倪,又不敢造次,不卑不谦地回道,“有些事耽搁了,是以晚了些时辰。”
“还不快些处理。”黑袍动也不动。
“阁下分明手眼通天,上月府的暗室你都了如指掌进出自如,不过就是解决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何必非要我亲自来一趟。”桃心儿不着痕迹地试探道,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只是让你长个教训,下次做事,该处理的处理干净点,否则,我们的合作随时终止。”黑袍的声音不轻不重,略有些阴阳怪气。
“你,为什么也要杀她。”桃心儿终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她,他们心知肚明,指的是画心。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了。”黑袍语调惋惜,最后两个字却又咬出了一丝狠厉。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对上月府如此熟悉,莫非你就是……”就是月行云!桃心儿话到了嘴边,又将那三个字咽回去了,终归还是有些心虚,不敢点破。
“你问的太多了。”黑袍声音一沉,低头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冷道,“如果知道的太多,很容易被灭口。”
“知道不多的,还不是一样会被灭口。”桃心儿缓步踱到墙角处昏迷不醒的笙歌旁,抬脚踢了踢,冷冷一笑道,“只要你觉得她该死,或者,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你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一点。这样,才能活的长久。”黑袍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渗人的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渗入每一个毛孔里,令人不寒而栗。
桃心儿唇角缓缓一勾,到底鹿死谁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她可不是谁都能威胁的。
“供词伪造好了吗?”桃心儿俯身看着尚未转醒的笙歌,头也不抬地问道。
桃心儿与黑袍原本商应的计划是,桃心儿借笙歌之手下软骨香,黑袍再安排人下噬神之毒,事成后,杀了笙歌,让笙歌留下血书一封,自认她是受白染之命,盗了桃心儿的软骨香,帮助白染刺杀怡红公子。
以此将罪名都归揽在白染身上。
先毒杀画心,再让白染陪葬,一箭双雕。
可他们失败了,画心竟然没死!
这就意味着,双毒很有可能已经被画心识破,桃心儿知道,以画心的聪慧,很快会从笙歌身上彻查到她身上,再从她身上牵连出她身后的神秘人。
如今形势并不乐观,桃心儿见黑袍默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冷笑,“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我被牵连进来,你一样跑不了。”
“这根绳上系的,从来就只有你。”黑袍亦冷声一笑,笑得满是轻蔑。
桃心儿了然,她在明,黑袍在暗,黑袍行事谨慎诡秘,就连她都不知道另一种毒黑袍是怎么下的,她竟抓不到他任何马脚。
虽然桃心儿隐隐能猜到他的身份,却也只是口说无凭的猜测罢了,以那人的位高权重,定不会有人信她一面之词的。
“我与阁下志同道合,阁下该不会见死不救,想杀那个女人可不是轻而易举的,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