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已修改。
鬼魂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告诫自己:你要忍……你要忍……你要忍……
不知不觉,他忽然想起一个在心底尘封了多年的画面。
每当他几乎熬不住的时候,只要想起,就充满了力量。
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状若老成地望着他,说:“若是哪一天你有了麻烦,不若拿着这枚玉简,来明月崖找我。”
她给了他最重要的帮助,虽然,他最终还是莫名其妙地死去,又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然而,那绝对善意的笑容,依旧令鬼魂不会忘记。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得。
“辛苦了。”
“接着。”她给了他一块玉简。
“是……是!”那时候,他受宠若惊,惶恐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姓耿,单名一个椰字。……是椰树的椰,在小人的家乡,多的是这种树。”
“你并非内陆之人呀,迁徙来的?”
“嗯!”
“若是哪一天你有了麻烦,不若拿着这枚玉简,来明月崖找我。”
“是!是!多谢前辈!”
耿椰至今也不知道那位前辈的姓名,可是,他绝不会忘记她的容颜。
他一生坎坷,去哪里,都会给那里的人带去不幸,人人对他敬而远之,对他不熟悉的人也瞧不起他的低声下气。唯有唐承念,愿意对他笑,愿意对他好。
他只可惜自己一生不曾踏足明月崖,没有将玉简还给唐承念的机会。
在出发前,他便死去了。
后来,他成了这个样子,又被面前那个古怪的老人抓了回来。
他第一次见面,就剁掉了他一截腿,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剁掉他身体的某个零件。其实,如果那老人跟他要,也许他真不会不给。如果他愿意和那位前辈一样,对他笑,对他好,他愿意肝脑涂地,全心全意地偿还。
耿椰只希望。如果他真的有机会离开,甚至能再“死”一次也好。
他一定要去那明月崖,去见那个他想偿还的前辈。
天煞孤星般的命,已经用他的性命偿还,也许,他不必再担心自己会伤害到前辈。
鬼邪回来了。
他仍然拎着他的砍刀,不过耿椰知道,他不会动手。
鬼邪曾经说过,他利用耿椰的魂魄在做一件事,每次只需要一部分。因为需要新的。所以才会每次跺一部分,如果先剁碎了,可就用不了了。而且,耿椰每一次受伤,都需要恢复,如果他没有恢复好,鬼邪绝不会跺他的魂魄。根据鬼邪的说法,这样会损伤耿椰的本质,耿椰每次都怀疑他有没有这么好心。
大概是又一次耿椰脸上的疑心太明显,鬼邪跳脚。怒言耿椰的本质若损伤就坏了他的大计。
耿椰这才放心。
“我把你带来多久了?”鬼邪把砍刀一扔,望着耿椰笑嘻嘻地问。
耿椰倒也不介意跟鬼邪说话。
如果鬼邪不刻意激怒他,或者他心情好不想故意激怒鬼邪,他们还是能好好说话的。
光从旁边看。就像是一对十分正常的忘年交。
谁也不会想到,鬼邪这个老人,能操起砍刀跺他甚至考虑过剁碎他吧?
“我从来没有出去过,哪里知道过了多久。”耿椰不在乎。
他成了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的面容也停留在死去那一年。永葆青春。可是,他被关在这里,有再多时间,也没有意义。他的人生,只剩下一件事:等死。耿椰冷冰冰地望着鬼邪,想,这个人类,又能够活得了多久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有阴鬼之体,也不知道变成鬼以后可以四处晃悠算不算正常。
如果鬼邪死了,仍然能成为四处飘荡的鬼,大概会有不少人被这鬼魂给祸害吧?
耿椰想象了一下,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鬼邪道:“你可知道,最近外面闹什么幺蛾子?”
鬼邪喜欢在耿椰面前炫耀他什么都知道——因为耿椰什么都不知道。
鬼邪最喜欢在耿椰面前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什么。
因为耿椰出不去。
鬼邪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大概是享受着在肉|体与精神上双重凌|虐耿椰的感觉。也许他抱有自己的目的吧,但耿椰不知道那理由是什么。
耿椰也不在乎他的炫耀,他是感兴趣,反正鬼邪至少还有一个好处,他并不会吊胃口。
“哦?外面又出了什么事?”
“上回我不是告诉你,天上被捅了个窟窿?无数天外异兽进来了。”鬼邪说故事就像说书一样,每回开场都愿意提起一句“上回说道”。
耿椰点点头。
“外面有异兽兽潮!不少城都遭殃了。”鬼邪咂咂嘴,“生灵涂炭,真惨!”
耿椰笑了:“你竟然也学会了忧国忧民这一套?”
“反正本来如此,人人都应该挂在嘴边才对嘛!”鬼邪振振有词。
耿椰苦笑不得:“这算是哪来的道理?”
鬼邪笑:“自然是我的道理。”
耿椰摇摇头,辩不过,认输。
“兽潮后来怎么了呢?”耿椰不介意配合鬼邪唱双簧。
他要是不配合,鬼邪一生气,能好多天不跟他说话。
耿椰不怕痛,也不怕孤独,只是,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陪他说话,而他只需要付出如此简单的代价,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能得到一个给他讲故事的人,耿椰为什么不做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