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望着余蒙蒙略显懵懂的眼神,心内又是气又是笑的。他气的是,余蒙蒙一个女子,竟然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名节,同男子那么亲密;让他笑的是,余蒙蒙这个来自冥界的半神半妖的存在,根本就不懂得男女大防,在这种事情上,有些时候精明得令人吃惊,有些时候,却是愚钝得比个傻子都厉害。
如此,他便气不成,笑不能的。眼神复杂地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绕进去了的余蒙蒙,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也默认了余蒙蒙住在这里。他本来是放心的,可现在,却是真的隐隐有些担心了。
就如此担忧着,他们一行人已经随着苏雪莲进入了相府的客厅中。步入内间,余蒙蒙举目环视,只见里面自然是比不得皇宫的宽敞和恢弘大气,但也足够大气。苏丞相自然是在朝中办公,白日里回不得。
至于老皇帝为何不让苏丞相回来家中迎候自己,余蒙蒙想,这怕也是老皇帝对自己的某种隐含的暗示。余蒙蒙头疼地皱眉,有些明白,却不彻底明白的状态让她心中无法彻底安静。她微微地甩甩头,朝白慕看了一样,见对方的眼神安定,不由找回了些许自我。
除此之外,里面也无人迎接,空荡荡的,除了刚才进来的几个人,便再没有其他的人,
余蒙蒙本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但根据礼法,自己堂堂的一个郡主,那白慕白册又是尊贵的王爷,就算是苏丞相不在,那么相府中当家的主母也应该同这苏雪莲一同候在门外迎接才是。毕竟,自己会在相府住下的消息,他们相府的人应该知道得比自己还要早才是。而如今,偌大的相府中,竟然只有个看起来就还没有成年的少年出来迎接。想着,她不由冷声对那少年道:“本郡主来之前,听闻苏丞相是个尊礼守法、道济天下的好官儿,私下猜测,想来苏丞相做官做得这么成功,想来家风定然也整治得十分好才是。”
但是,这件事情,自己察觉到了,且又是相府失礼瞧不起人在先,那么便怪不得她余蒙蒙发作了。就算,她本意并不想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发火。
余蒙蒙的话说到这儿,那少年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了。他看着余蒙蒙的眼神微微闪动,却没有开口说话辩解。余蒙蒙觉得自己若是再说句戳他心窝子的话,那么这个少年说不准,就会真的动怒,而对自己生气了。
虽然不忍心,但余蒙蒙还是在那少年隐隐有发怒的征兆的时候,继续道:“方才在门外看到苏公子你的时候,本郡主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苏雪莲的面色越发的凝重,就连唇角也紧紧地抿起来,整张面容看上去有些坚毅,但这种坚毅却极易让人看到它不堪一击的地方。
余蒙蒙假装看不到,直直看着苏雪莲,笑道:“苏公子,本郡主会来你们丞相府,是因为皇上下了旨的,而你苏家本该早就受到旨意了,为何你苏家的当家主母,却并未出来迎接本郡主呢?”
这话说出来,白册上前一步,正要给余蒙蒙解释事情,同时也给苏雪莲解围。而白慕转头,给自己的三哥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管这件事情。白册不明白自己的弟弟要做什么,却也没有再上前,心中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那少年一脸坚毅,看上去却如同一个透明而脆弱的水晶娃娃一样,余蒙蒙也忍不住软了心,她想开口缓和这种彼此都尴尬不忍的气氛,却生生地压着,没有开口。
她得有耐心。有些事情,即使你心中明白,也得要对方再告诉你一声,然后对方才能记住,你原来是真的知道了。
对方为难,自己可以理解。但是,理由,还是需要对方亲自给的。
在几道高压视线的注视下,少年终于开了口,声音洪亮,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道:“回禀郡主,家父朝中事务繁忙,而家姐这段时间都留在宫中陪皇后娘娘,家母……”说到这里,他停顿,蓦然抬头看想了余蒙蒙,继而坚定了某种决心般地一口气说出来,“家母已经于十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在生下臣的时候。”
听了这般的解释,余蒙蒙的心简直就像是被天狗给啃了的月亮似的,坑坑洼洼的,缺了什么后漏风般的难受。
她开口道:“抱歉,本郡主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无妨,郡主刚来祈国,了解不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倒也是正常的。”苏雪琴的反应比余蒙蒙想象得还要豁达开朗。这时候,苏府的管家已经站在了门外,一副请示的模样。苏雪琴趁着余蒙蒙发呆没有号令的时候,便吩咐那管家道:“给贵客上茶来,派人去宫中将郡主接回来。”
府中没有女主人,所以就暂且由苏雪琴这个苏丞相嫡亲的大女儿,便要暂代女主人的职位管着家中的闲杂事务。余蒙蒙百无聊赖地坐下来,有些再难以开口。苏雪莲是个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少年,他看着客厅中的气氛,也明智地没有再开口。
至于白慕和白册,更加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主。
等苏雪琴从宫中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傍晚。她虽然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余蒙蒙这个贵客,但还是按照礼数,同她的弟弟一样周到地接待了余蒙蒙。毕竟,现在她代表的不光是她自己,还是整个相府的脸面。
余蒙蒙难得在不喜欢自己的人手底下受到了优待,且对方将自己的生活给安排得舒舒服服的,一时也满意得挑不出毛病来,竟然觉得住在这里也是件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