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倒也快,很快,这个名为“接风洗尘”的饭局就到了尾声。
余蒙蒙方才的那番说辞,在之前同白慕一起合计的时候,本来也没指望说出来没有人会怀疑。
只是山高路远,没人会去对这个较真而已。毕竟,在这男权鼎盛的时代,谁会将余蒙蒙这样一个宫女出身,莫名奇妙的撞了大运晋升成了一个小小的郡主放在眼里呢?虽然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承国国君将一个已经嫁作人妇了的女子随使白慕来到了祁国,用意很是不明了,即使是用余蒙蒙本来是白慕身边的仆人这个理由来解释,怕也是不够充足的。
若是慕容兴真的派个有实力的人过来,也可证明其别有用心。但偏偏派了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人过来,倒让人们不知道以何面目,活着以何心态来看待了。
可谓是混淆不清楚。
余蒙蒙自己也清楚,她这个看起来既没有实权,也没有实力的女子,对祁国的这些臣民来说,是多么的具有迷惑性。说完那些之前早就定好了的话,她拿出符合郡主身份淡定和优雅姿态来,轻柔地拿起一个茶杯,自顾自饮起茶来。在低头的瞬间余蒙蒙露出一抹不甚明显的得意笑容来,余光瞥见斜对面的牛沉,觉得别人相信不相信不知道,反正这个牛沉将军,定然是信了她的这番说辞了。
蓦地,余蒙蒙对这个牛沉将军有了几分好感。加上方才对他心里的窥测,余蒙蒙肯定,虽然牛沉的内心也不乏心机,但大体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至于白册,余蒙蒙不指望能让他相信了。只是,看样子,他会配合自己和白慕就是了。
余蒙蒙更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如此。毕竟,她此行的目的明确,实在是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老套戏码。
正在余蒙蒙想得出神之际——
“原来郡主身世如此坎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牛沉将军,有些感动地对余蒙蒙道。
余蒙蒙没料想他会来这一招,茶水猛地呛进了喉咙里,为防止当场露馅,她憋得十分辛苦,这才忍着没有咳嗽出来。好一会儿,等顺过气来以后,她收敛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十分感激地看向牛沉,语调婉婉地道:“多谢将军体谅,唉,往常这些话,本郡主也是不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只是二位都是我救命恩人七皇子殿下的……所以,本郡主索性也就坦诚相见了。”说的好不凄苦委屈,面上还一副自然而不矫揉造作的模样。
牛沉听了,面色沉重地点首,看向白慕的眼神里,不由含了敬意。
若是真如郡主所说,那七皇子不可谓不是余蒙蒙的救命恩人啊!如此宅心仁厚,倒是令人心生敬佩。
白册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来,将浑身凛冽的杀气也抹去了几分。他依旧佩服,余蒙蒙这个女人撒谎起来,浑身上下都偷出来的信服力。
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觉得如芒在背,冷不丁朝白慕看了一眼,余蒙蒙只看着心中一紧,而后喉头暗暗地动了一下,然后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只当没有发现白慕这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人,绝对是将自己的谎言看穿了!她不禁对白慕传音道:“白慕,你哥哥实在是太贼了,我觉得他现在看我们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撒谎的三岁智障儿童一样。”
这个将自己比作智障的形容,差点儿就让白慕笑出声儿来,他神色撇了撇,掩下了这抹笑意,而后在心里默默地怼她道:“他是在看你,而没有看我。”他的意思是,余蒙蒙才是她自己口中的三岁智障儿童。他白慕才不是!
“我才不管,我是你带来的,他看我就是在看你!”余蒙蒙不爽地在心中大喊起来,语气颇为愤慨。
这种流氓逻辑,让白慕的眼里满是笑意,情不自禁地看了余蒙蒙一眼,发现这厮面上倒是一本正经,装得很是文静娴淑。这种内外严重分裂的本事,让他惊叹不已,暗笑起来。
白册将自家弟弟的神情看在眼中,只觉得,自己这个七弟对余蒙蒙不是一般的喜欢。只是,这另一个,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想来,这个喜乐郡主本来就是嫁了人的,自己弟弟就是再喜欢,也只能将心中的这份感情深藏。
白册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看见,余蒙蒙总是心不在焉,而目光却不曾有片刻落在自己弟弟身上。
岂料,实际上,余蒙蒙现在却是同白慕斗嘴斗得热火朝天。
“我三哥是十分聪明,面上虽然冷冰冰的,可从小就懂得人情世故。”白慕低头,在心里这样对余蒙蒙说道。
余蒙蒙登时就接着道:“那叫城府深!你三哥的眼神看着太怕人了,所以我才说,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一样!”
“现在你自己承认了!”白慕吐了口气,继续在心里道。
余蒙蒙听了这话,顿时无语,眼神哀怨地看着眼前的汤盅,动手一勺一勺地往自己的碗中添烫。连续的动作,让在场所有的人看着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方才她吐了的场景,想提醒她,又都憋着不说话。
于是,在离开以后,余蒙蒙又抱着花盆吐了一场,将胃液和胆汁都差点儿全吐出来。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被两个丫鬟扶上了马车,虚弱不堪地坐着。
因是在边关城内,所以余蒙蒙和白慕的几个随侍丫鬟都跟在马车外走着。余蒙蒙见自己终于独处了,遂将腰间藏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下的一个小葫芦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