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端然坐在对面,一派安静沉稳的模样,让余蒙蒙的这一餐吃得专注而快速。
表面上看起来,一个在默默地吃着,另一个是在默默地望着。
然而,事实上,余蒙蒙一直都本能地回避着宁泽的目光,几乎将这段时间中的每一秒都过得煎心熬肺。她心里最主要的结还是因为宁泽将自己与另一个女子的重叠,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偷了属于别人东西的心虚,以及占了别人便宜的愧疚感。
尽管这些感觉的是基于虚妄的幻象而生,但是余蒙蒙却还是无法避开这种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的感觉。
她心里叹息:若不是这些吃的东西挡住了她的口,她还真的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就因为在内心作乱的愧疚感而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虽然之前余蒙蒙在宴厅中就已经决定了这事要待之后再讲给宁泽。可是无奈的是,她终究不是一个太有恒心的人,好的,坏的,总是无法坚持到底。
吃过东西以后,余蒙蒙的脑袋总算是镇定了一些。微微地偏偏头,装模作样地看了床上昏睡着的陈叙一眼,然后才回头对宁泽道:“你放心,他暂时还醒不了,也没有任何的意识。”
不过,两刻钟以后,自己还是要按时让他清醒的。现在只不过要保证陈叙是沉睡了的,以防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在下知道,方才看到你对他——”话只说到一般,就停顿了。宁泽适当地止住了话头,但足以让对方听懂。他望着余蒙蒙此刻故作镇定的模样,一直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既然她跟自己一样紧张,那么自己就不能再过于紧张了。否则,房间里的气氛会变得更尴尬。
余蒙蒙紧张到深处,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眼神撇见在一旁漂浮着的空盘子和空杯子,遂对着宁泽干笑了两声,然后将还在眼前乱晃的碟子和茶杯送回了桌子上。这下,目光就不可避免地、只能放在了宁泽的脸上,余蒙蒙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如此,宁泽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人对望着,眼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尴尬。最后,却是默契地都相视一笑。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两人的胸中回荡着,在这种感觉的迷惑之下,余蒙蒙禁不住伸手,慢慢地朝宁泽的脸伸过去。
宁泽最初看到余蒙蒙这样的动作时有些惊讶,接着就情不自禁地回望着她,眼光深邃,带着难得的热切和莫名的沉沦。
得到了对方这般热切的回应,余蒙蒙的心里有些雀跃,待自己的手摸在了宁泽的脸上时。她专注地看着宁泽,脸上是一派的纯粹,其间掺杂着三分疑惑,和毫不掩饰的探索。
“怎么了?”余蒙蒙这样复杂的表情,在宁泽看来有些意外和不解。但他心中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先前更为亲近了一些。感受着来自对方掌心那微微的凉意时,宁泽心里关于余蒙蒙是妖的念头又闪现了出来。
自己当时落难时被掳在了十方林中,那里能看得见的生物都是蛇,所以余蒙蒙的体温是凉的很正常。
这般想法在宁泽的脑海中过滤时,宁泽的脸在她的掌心中一动也不动。抬眸望着余蒙蒙,他的声音与方才相比没有那么僵硬了,甚至还带着十分好听的柔和感,笑着调侃:“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好像头一次见到我似的。”
“我不知道。”余蒙蒙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目光亮澄澄地看着他说:“只是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说话的语调甜美清澈,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步调走过去。宁泽待她的话音一落,便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样的感觉?”
实际,他的心里对余蒙蒙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每一次,就算是刻意去告诫自己不要去接近她,但还是忍不住想这样做。两年前,他不耻自己被女子的他看不起余蒙蒙的同时,心中更是看不起这样没有定力的自己。后来,这样的心情如同会累积一样,慢慢地,等他一不小心打开了某个窗子,这些心情就铺天盖地地朝自己袭来了。
再避无可避了。宁泽忽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地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不能再用余蒙蒙救了自己性命的事情来搪塞自己喜欢她的心情,然后,如同在他结冰的心上敲开了一个窟窿一般。从他第一次接纳自己真实的想法、真实的心情以后,宁泽冰封的心就就从那一个窟窿起,慢慢地全部融化,以至于,他现在望着余蒙蒙,心里总是如同一汪春水一样,有风拂过,慢悠悠地荡漾着。
他觉得,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强硬地牵引着自己靠近余蒙蒙,或者让对方来靠近自己。
魔界和人间,本来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可是,那一次余蒙蒙出现在人间,偏偏见到了站在桃花树下的宁泽;而后,宁泽自己出现在了魔界的十方林中,阴差阳错地被余蒙蒙施以援手。
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一种看不见的缘分存在。让他们不得不靠近,无论距离隔着多远。
宁泽曾经无数次想过,甚至以此来当做成全自己和余蒙蒙的一个重要的理由。这个理由让他的心里成功地不再抵触与余蒙蒙在一起这种事情。
尽管,她和他不是同类;尽管,她的身边曾经有一个看起来那样无所不能的完美男子;尽管,她已经嫁给了那个人。
可是,在这样的理由的说服之下,几乎能让他去忽略了任何他已经清楚了解的事情。
这样疯狂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