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方住着的殿里出来时,谛玄澈尤还在叹气。谁知道过了一夜后,次日一早,他的想法就应验了。
听到属下进来禀报,魔君手下侍官千荣来求见鬼王、毕方尊者时,谛玄澈的第一反应就是差人请毕方马上前来。等屋内只留他一人时,他不由地苦笑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毕方听到千荣来冥界求见的消息却不如谛玄澈那样吃惊,甚至还心中了然地微微一笑。临走时,他将屋内的一个熏香炉抱了出来,一路逶迤地跟随前来禀告的鬼差来到了谛玄澈所在的前殿内。
毕方甫一入了殿,谛玄澈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眼神不由往毕方身上看去,只见他抱着一个小小的熏炉施施然走进来了。猛然吸入这种明明淡雅的香气,他觉得此香甚是怡人,等毕方坐下来了,他便急急地问:“这是什么香?竟如此好闻。”
毕方抬眸,神秘一笑道:“此香虽好,但还是不可多闻。”说着,他随即吩咐一个婢女到自己跟前来,悄声让她待会儿泡一壶茶送进来。
那婢女红着脸点点头,忙出去了。谛玄澈讶异地看着问:“你让她泡了什么茶给你,怎么脸红成了这样?”自己虽然也会寻花问柳,是不是在那楼里喝酒,但是,从来没没听过什么茶能把小婢女脸都听红了的。
毕方意味深长地朝谛玄澈看了一眼:“待会儿这茶送上来,你只管看着,尽量不要喝。”虽然不知道谛玄澈说的是什么,但似乎是想歪了。
听到这话,谛玄澈一愣。他细想了想,心道这香和茶怕是专门为这个千荣而特意准备的。暗暗瞥了毕方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可还是叹息了一声。怎么看,明明昨天这个还在愁眉苦脸把叹息当歌唱的男人,今日都是有备而来的。
也就是说,他早就料到了千荣回来。还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在等着他。
事已至此,他只得对鬼差吩咐:“宣千荣侍官入内。”
“是。”鬼差领了命,顷刻就将千荣带入了殿中。
千荣入得殿来,不露痕迹地朝里面环视了一圈儿,见鬼王与毕方都在其内,并且坐着面朝他望过来。微微躬身行礼道:“魔君手下大侍官千荣,见过鬼王及毕方尊者。”
谛玄澈下意识地先是往毕方的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对千荣道:“还请魔使免礼。赐座。”
“谢过鬼王。”千荣又是一躬身,然后往鬼王手朝向的方位坐下来,与对面的二位正好相对坐着。
谛玄澈自然也知道千荣是来找毕方的,又有方才毕方的提醒,自己也不好在此呆得太久。所以,跟千荣闲话了几句,就找了个由头,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大殿。
见毕方离开,千荣方才还温煦的表情煞时间就变了,看过去竟然是难得的端正肃穆。他深深地看着毕方,语气凝重地道:“想必尊者已经知道了,千荣是因何而来了。那在下也就不多说闲话,只是来求你一件事。”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毕方看向千荣的目光和千荣一样坦荡。
“那您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肯回魔界去救陛下呢?陛下在一开始就给您写了信,而您却待着冥界中我自岿然不动不动,不觉得……”千荣微微激动起来,几欲拍案,剩下的话,他还没有胆子全部说出来。
毕方听了千荣的话,一双锋利的眸子盯着他,语气严肃道:“白华的情况很严重,是么?尤其是最近,他越来越无法自控。所以,你才这般着急,来冥界中寻我了。”
“您知道陛下的情况?”千荣愕然,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什么。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快得几乎让他抓不住。
“千荣,你可知道,他这心魔并不是一时有之,而是日积月累直养到今时今日的?”毕方将桌子中央的茶壶拿起来,边说便往茶杯中倒水。然后站起来走到另一张桌子前,于千荣的对面坐下来,将手中的茶盏送到了千荣面前。
千荣立马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忙伸手捧过这茶。见毕方看着自己,就打开盖子饮了一口,随即将其放在了桌子上,对方才他说得话有些不解问道:“您的意思是,您此举是故意而为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动声色地看千荣将这茶饮下,毕方这才笑道:“我是白华的哥哥,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去存心害了他,你又何须如此防着我呢?何况,你早年间不应该是我的下属吗?那么我的为人脾性,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千荣听了一时无言地沉默着。心道:就是因为清楚您的脾性,所以才会担心。
从前的千荣确实是跟着毕方的,只在后来毕方扔下白华,在临上位之前逃了,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效命于白华了。
在千荣看来,毕方任性、自私、诡秘,但实力强大到让他身上的所有缺点都不足为道,甚至是锦上添花的闪光点。
只是,他心思深沉,做事常常诡谲无规则可循,让所有人都无法揣摩其心思。所以才让之前的自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认为除了毕方,魔界之主再无人可以胜任。
谁知后来,还是世事难料。
好一片寂静之后,千荣先开口了,再此问道:“您究竟打算如何做?陛下现在已经无法再压制心魔了,再拖下去,怕是会无力回天了。”
毕方将自己杯中的茶啜饮了一口,坐下来敛首道:“我猜你一定因为担心,所以强制给他输入灵力,试图去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