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那个女子肆意的笑容仿佛是火焰一样灼烫了舒朗的心。舒朗不由地看痴了,然后很快就回神,饮酒。
有人说,看不出来的落寞的人才是真正的落寞。寂寞到深处就麻木了,自己都无法察觉,伤了以后亦没有痛感,最后只能在看到血迹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自己受伤了。
舒朗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对方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被无形的针扎成了筛子。
之前的王后劣迹斑斑,臭名昭著,他既听过她的所作所为,也见过她亲手杀过一个仅仅在暗中说过她两句坏话的小婢女;可至那一日她醒来,看到她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眼底单纯的仿佛一颗琥珀一样。
只一眼,他就动心了。
千荣当时靠在门边居高临下警告他的样子,让他头一次对自己的这个好朋友产生了气愤和讨厌的感觉。而当时他只是慌张地逃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舒朗知道千荣说的是对的。正因为全部都对,才让他又生气又羞愧,讨厌发现自己内心秘密的千荣,更讨厌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以为自己能安放好自己的心,能让这件事情像吹过湖面的风一样,自己的心也能不留痕迹地回归平静。但不同于以往的事情是,他这次失算了。借此机会,他终于明白了,如果你打心眼里爱上了什么人,接着你就会像是陷入泥淖中一样,挣扎或者不挣扎都会越陷越深,直到它霸道地没过你的头顶,让你彻底失去自由的呼吸。
舒朗不由地有些心灰意冷。从情谊上说,白华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之前服侍过的主人;从实力上来说,他断无可能胜得了白华,就算虞贺肯为自己倾了不死族也没用;从人间的道德方面来说,夺自己旧主的妻子,更是大不义。
千荣今日没有推辞,坐在了白华右面的第一张案下,而千荣是贵客,坐在他的对面第一张案上。
看着他的样子,千荣禁不住在心里叹一声傻瓜。自己早就告诉他了,不要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
凭着他的了解,像舒朗这样进一步退一步都为难的人,对他来说,王后的存在就是个劫难。
他无法得到也无法放弃。难道不是这傻子在跟自己作对吗?
正好舒朗抬起头无意间看到了千荣,见对方正看着自己,禁不住冲他点点头笑了一下,继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他身后站着的优容则嘴角勾起看了看高台上的女子,秀眉一挑,摸了摸右手处当时被舒朗下了附生咒的地方,媚眼中波光流转。
魔界第一美人,魔界之后,十方林的小公主——余蒙蒙啊。
原来主子的心上人就是台上的这个女子吗?眼光这样高——嗯哼——也这样独特,怪道她当初怎么使功夫勾引都没用,怕就是因为他心中喜欢的是这样看着单纯的女人。
不过这女人的皮相她看着倒是十分满意。等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把这个魔界第一美人的脸皮剥下来给自己用用。
啧啧啧,优容禁不住咂舌。这女人真是蠢呐!这副皮相给她可真是浪费,如果是给自己的话,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发挥出这副皮相的最大用处。
被下了附生咒的妖,内心的所思所想都会被下咒的人读到。平日里,优容的脑中在想什么,舒朗根本不在意,无非也就是一些无意义的龌蹉想法。但当他听到了“余蒙蒙”三个字以后,就无法不对优容的想法集中精神听了。
他皱着眉头,越听脸色就越黑。最后握紧手中的杯子沉声命令道:“优容,出去。”
不管她有什么,只要被下了附生咒,就一辈子都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控。只是她心里想的那些事情玷污了高台上那个人,他无法容忍。
在跟着舒朗的这段日子,优容切身地体会到了这个二王子的不同之处。比方看着温润如玉,实则是个一直憋着不出手的厉害人物。她不止一次地被他恐怖的手段所吸引,只要他愿意,有一百种一千种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方法;更有上万种弄死自己的方法。
就是这样的少主才让自己心里痒痒的无法忍耐,最后直接就在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主人。虞贺那种货色,在经过舒朗以后,就再也无法入她的眼了。
她不会违抗主人的任何命令,所以听到舒朗这么说,她立马躬身,然后退到了大厅的外面。刚一出门,体内的附生咒就发作了。舒朗的话语传入她的脑海,恐怖犹如死亡缠绕在耳边一样:“别再用你卑劣的思想来揣测我,也不要想她。
优容疼痛难忍,额角的汗珠冒出来。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在脑海中不怕死地道:“主子,你既然喜欢她那副皮相,优容可以做一张一模一样的出来,让您尽兴。当然,有魔君在,属下暂时也无法对她怎么样,主子尽可以放心。”
“无耻!”舒朗手中的酒杯倏然攥紧,眼神锐利如刀一样发出骇人的目光。他微微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子中泠然清冷的寒意,而后一动也不动,维持了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任谁在此刻看到了,优容的眼里除了坦荡便无它物。
外面的优容“噗通”地一声倒下,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昏死在地上。
舒朗内心已经知道了外面的结果,吩咐自己的另一名随身的侍从出去将优容收拾到自己曾经的旧居处看管起来。
席间的人当然大多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人家的事情,不必管太多。何况,在魔界,向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