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东篱山庄。
沈婠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
正准备从抽屉里拿吹风机,忽然手背一热,顺势往上,撞进权捍霆一双黑眸之中。
他说,“我来。”
沈婠笑了笑,“好。”
一时间只听风筒呜咽的声响,头皮感受着暖暖的热风,加上男人修长灵活的手指穿插于发丝之间,不时按一按穴位,抓一抓头皮,沈婠舒服的直眯眼。
等头发吹干,她已经快要睡着了。
权捍霆顺势将她打横一抱,沈婠惊醒,表情略显错愕:“你……”
“乖,去床上睡,躺着比坐着舒服。”
沈婠被他放到床上,睡意全消,眼中哪还有半分困倦。
权捍霆:“醒了?”
“嗯。”
“那我去洗澡……”
“不急。”抓住他的大掌,顺势一贴,瞬间变成十指交握。
权捍霆挑眉,转眼凝视沈婠。
只见灯光下,女人靠坐在床头,不施粉黛的脸,眉眼干净,吊带睡裙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
肤色白皙,肉眼几乎看不到毛孔,不难想象摸上去牛奶一般丝滑的触感。
唇畔一抹浅笑,黑眸折射出光芒,有种难以形容的清冷与理智。
仅仅一眼,权捍霆就心软成灾,原本冷厉的面庞渐趋缓和,声音也变得磁性而温柔:“怎么了?嗯?”
“阿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问你是不是真的要捐肝?为什么如此憎恶沈家?连带对亲生父亲也能无动于衷?”
沈婠一时错愕,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可转念一想,自己做事从未对他有所隐瞒,楚遇江有多忠心,辉腾集团在宁城的耳目有多灵敏……
他能了若指掌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沈婠勾唇:“你是怎么想的?”
权捍霆沉吟一瞬。
“首先,我不认为你会拿自己生命和健康开玩笑。”
“其次,沈春江不值得你这么做。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答应。”
“最后,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但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和你一起分享的那个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可以等,一天不行,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还有十年,十年不够,我们还有漫长的余生。”
总有一天,能够等到你敞开心扉,对我毫无保留。
权捍霆默默在心里说道。
沈婠看着他认真又慎重的模样,不由眼眶一热。
他明明可以直接问,也知道她一定会说,但他还是选择给予尊重,不以任何形式的追问逼迫她开口。
“我上上辈子应该做了很多好事。”
权捍霆:“?”
“所以才会在这辈子遇见你。”
“为什么不是上辈子?”而是上上辈子?
“因为——”沈婠眉目舒展,所有戾气都化作只对那一人的温柔与凝望,“上辈子没做几件好事,全都吃苦去了。”
上上辈子的好,与上辈子的苦,都只为在这辈子与你积缘而遇。
“傻瓜!”权捍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双臂力道越收越紧,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融入灵魂。
“这辈子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沈婠把头埋进他肩窝,热泪夺眶而出。
初入沈家,寄人篱下,她没哭。
沈嫣针对,处处刁难,她还是没哭。
公司夺权,亲爹下马,其中艰难她一人独自吞咽,仍然没掉一滴眼泪。
可是当权捍霆许下白头的承诺,她却再也忍不住。
上辈子,她得不到亲情,也没尝过爱情。
这辈子,她亲手摧毁了血缘,已经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上天却让她在这个时候遇见权捍霆,从此被他捧在掌心,放在心尖,一点点教会她爱,一步步带她走出黑暗。
何其有幸?
她轻嗯一声,压抑住哭腔,一字一顿:“我们会的。”
相伴白首,永不分离。
这晚,权捍霆抱着她,什么都没做。
沈婠窝在男人温暖的怀里,沉沉入眠,眉眼之间是不加掩饰的依赖与心安。
窗外月色明净,室内两颗心无比贴合。
权捍霆想,其实这样就很好,慢慢来,一点一点侵入她心里。
就像水漫无声,温柔有力。
艰难吗?
反正不简单。
可如今沈婠躺在他怀里,对他倾诉,任意释放情绪,学会依靠他,信赖他,这就是他所期盼的回馈。
已经够了。
“晚安。”轻轻落下一吻。
两人一夜好眠。
……
第二天,配型报告出来。
沈婠到医院的时候,沈谦已经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结果出来了?给我看——”
刚伸手,话还没说完,沈谦就把手里的报告一缩,不给她看。
沈婠挑眉,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