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现在快六点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碰头?餐厅已经安排好,人齐了就上菜……”永林那边打电话来催,措辞委婉。
沈谦站在病房门口,握着手机,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影在地面,有种莫名冷郁的气质。
“不去。”
“……什么?”那头一顿。
沈谦:“有事耽搁,不去了。”
“那另一位沈总……”
“她也不去。”
沉默两秒,对方语露试探:“是不是……沈小姐不愿意来?”
之前在酒店大厅提出一起吃饭,沈婠就表现得很冷淡,看上去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集。
再次拒绝,也不是不可能。
沈谦就算想答应,也要顾及她的面子,索性两个都不来。
永林这边还在琢磨,沈谦却已经结束通话。
“这……”
“什么情况?”
一张大圆桌,几人你看看,我瞅瞅你,一片茫然。
“咱们也没得罪过这位沈小姐啊?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不够周到?”
“还要多周到?酒店给她安排好,吃饭订最贵的餐厅,言辞用语都是斟酌了又斟酌,接待领导都没这么小心谨慎,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是不是明达对永林……有想法?”
“什么想法?”
“你想,如果明达真的有意向与我们合作,沈婠作为集团总裁,态度不说殷勤,但至少也不该这么冷淡。”
“嘶……好像有点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两个主角都没到场,这顿饭吃不成了,大家各自散了吧。”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这次招标会我们永林才是最应该被讨好的对象,虽然要尽地主之谊,但也用不着去舔对方……按理说,我们占据主动权,也不止明达一个合作对象,倒贴上门实在……”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两个字,“掉价。”
“你以为上面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大家想过没有,假如明达消极对待,只是来走个过场,那么就意味着我们永林将和另外不熟的合作方达成开发项目,在不能保证对方资金、信誉、实力、财务情况等种种因素的前提下,换做是你,你愿意把这么大一个项目说分出去就分出去?”
“都说做生不如做熟,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跟明达是老朋友,对方什么实力、什么水平,我们心知肚明,合作开发那就是一笔共赢的买卖,你说上面能不能把这姓沈的两兄妹往死里捧?!”
“那以前我们跟明达合作也没见这么夸张啊?”讨好甚至于谄媚的地步,像条哈巴狗。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权者换了,我们自然也要另拜山头。”
“就那两兄妹?”
“呵,你可别小瞧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温润当外皮心思深沉,一个喜怒不形于色自带高冷,都不是省油的灯!”
……
医院。
沈谦收好手机,转身回到病房。
下一秒,动作顿住,措不及防撞进女人漆黑如墨的眼里。
沈婠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手背连着输液管,脸色显出几分苍白,愈发衬得她目光灼灼,明亮惊人。
“醒了?”男人浅浅含笑,反手把门关上,抬步行至床边。
“我……”初开口,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沈谦把事先准备好晾在床头的温水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喝完再说话。”
沈婠皱眉。
在男人坚持的目光下,她想了想,含住吸管。
温热的水滑过喉头,带走干涩,“……谢谢。”
沈谦没应,只问:“还要不要?”
她摇头。
男人也不勉强,转手将水杯搁到柜子上。
“你送我来的医院?”
沈谦倏然抬眼,唇畔漾开冷笑:“除了我,你觉得还会是谁?权扞霆?”
沈婠挑眉,眼底闪过疑惑。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权扞霆?
沈谦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明明气得要死,偏偏还不能发作,“你对我不是处处提防、事事小心?为什么这种谨慎就用不到其他人身上?!”
“比如谁?”沈婠一头雾水。
“……”男人狠狠一噎。
“你在发烧。”他冷脸,沉声。
“我知道。”
沈婠自己是有感觉的,她一早起来就精神不好,在飞机上虽然盖着毛毯,但还是迷迷糊糊被冷醒了一次。
抵达酒店之后,她强忍着疲倦办理入住,去到房间就迫不及待洗了个热水澡,本来以为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但睡梦中,她汗水直流,明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仍然觉得冷。
那时,沈婠就察觉到自己可能发烧了。
好几次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都无法成功。
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感觉,像极了前世躺在手术台上,一点点感受生命流逝却无法反抗的恐惧与颓然。
“你知道?!”沈谦陡然拔高音调。
一向温润示人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恼怒,脱口而出:“你知道个屁!”
沈婠挑眉,怪异地看着他。
下一秒,两边肩头被狠狠扣住,她下意识拧眉,抬眼瞬间,男人的脸已近在咫尺,眼神犹如化不开的黑夜,深邃而浓稠——
“他在伤害你!”
一字一顿。
沈婠表情愈发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问你,昨晚……”沈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