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带着一丝得意。
“阿如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沈春江说话的同时,目光锁定沈婠,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惊慌、愕然的神情。
可惜,并没有。
沈婠笑意不改,连眼神也未曾波动半分:“那敢情好,外面不比家里,大姐回来也能住得舒服一些。”
这话说得圆满得体,竟然让人逃不出任何毛病。
沈春江拧眉,他不信沈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她越平静,他就越忍不住想撕碎这层平静;她越从容,他就越想看她惊慌无措。
“半年不见,小妹倒是容光焕发,想来日子过得不错。”沈如忽然开口。
沈婠笑着坐到一家三口对面,不疾不徐地放下包,两条长腿交叠,端的是玉色流质,洒脱大气。
如果说沈如是雍容华贵的牡丹,那么她便是高原上的格桑。
妍丽不输分毫,鲜艳同样夺目,却开得更野,站得更高,拥有蓬勃的生命力,卓然大气、落拓从容。
孰高孰低,立时分明。
沈如眸色一暗,沈婠却状若未觉。
只道:“托大姐的福,日子勉强过得去。”
沈如表情不变,实则气到内伤。抢了她沈家小姐的光环,夺走她在明达的职位,享受着万众瞩目,确实托了她的福。
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偏偏要说出来,这就招人讨厌了。
可沈婠偏要恶心她。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妹长进不少,说话谈吐和行为举止都跟以前截然不同。”
暗指她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如今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沈婠勾唇,“人都是会变的,难道大姐还跟以前一样?那就糟糕了,明达如今的情况,可不允许再次发生辐射珠宝那样的恶性事件。”
“你!”
“够了——”沈春江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在沈婠占据上风的时候出言制止,对沈如的偏心和维护显而易见。
但沈婠不在乎。
或者说,她该损的损了,该反击的也反击了,沈春江的维护在她眼里无足轻重,且毫无作用,这样的“父爱”有什么好稀罕?
她始终相信,靠人,不如靠己。
显然,沈如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还在为沈春江的偏帮沾沾自喜。
“既然阿如已经回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
沈婠挑眉,“您的意思是要我把项目部经理的位子让出来吗?”
“可以这么说。反正,也不是你的东西。”
最后那句话,他咬得很重,像在暗示什么。
那一瞬间,沈婠只觉得好笑。
而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出来:“爸,您真幽默。”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脸色骤沉,语气危险。
“难道不是?”
“呵……这么说,你不让了?”
沈婠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什么叫让?经理这个位子是物件儿,还是玩具,可以随便转手?”
“我是总裁,有权力干预人事调动!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集团上班了!”
竟要将她一撸到底。
沈婠保持着微笑,目光却冷凝下来,一眼望进去,如坠寒冬。
“so,我可以把您刚才那番话理解为……开除吗?”
沈春江冷笑:“是又如何?”
“那麻烦给我一个理由。”
“我说的话,就是理由!”霸道,蛮横,近似无赖。
沈婠目光流转,在这般难堪的境况之下,她竟还能保持住微笑与风度,不疾不徐:“那可能行不通。”
“你什么意思?”
“当初我坐上这个位子,是因为从徐劲生手里拿到地皮,相当于以对赌的形式在董事会那边过了明面。如今要被驱赶,当然也要问过他们的意见,您以为呢?”
沈春江笑意更甚。
笑她的天真无知,也笑她不自量力。
“我承认竞林那块地皮有你的一份功劳,但你若是把这当做倚仗和资本,那就大错特错。董事会那群人一向明哲保身,你觉得他们会为你说话?”
沈婠静静看着他。
沈春江以她怕了,口气愈发张狂:“退一万步讲,即便董事会有惜才之心,想让你留下,也要看我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么多年的共事与了解,我和你,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相信他们会有决断。”
一边是集团总裁,一边只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董事会再不满意沈春江,这点面子还是会给。
那么沈婠就成了被放弃的一方,无论她为明达带来多少收益,促成什么合作,谈成几笔生意,都无法扭转败局。
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没有眼前利益的牵扯与辖制,注定沦为牺牲品。
就像前世她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推上手术台,清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却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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