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芊怔了怔,用力地摇摇头。
“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富不过三代,而我们贺家,也似乎逃不过这样的命运。还记得爷爷当年跟你说的某句话吗?你嫁进来,将有可能面临炼狱般的生活。其实,很多事情爷爷都心知肚明,明知这是一个艰难曲折的历程,爷爷却还是把你拉下水,只因爷爷的一抹私心。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痴情专一且又聪颖贤淑的女孩,有你扶持协助阿煜,我们家族必然继续发扬光大,会打破中国这句诅咒式的老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却是把你给连累了,原来啊,很多时候,一切都冥冥中早有注定,任凭我们机关算尽,力挽狂澜也无法改变,所以,丫头,你尽管怨爷爷吧,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不该把你拖下水。”
“不,爷爷请别这样说,爷爷当年答应我的愿望时,已经和我说清楚,是我坚持这条路,故又怎会怨爷爷?对爷爷,我只有感激,深深地感激,没有爷爷的厚爱和帮助,我的生命不会再现光明与希望,这段路,虽然很苦,很痛,但我无怨无悔!”凌语芊总算发话,字字真切,深刻流露和剖析出自己内心的强烈情感。
贺云清听得直感动,直心疼,傻孩子,真是个淳朴善良的傻孩子啊!
渐渐地,凌语芊停止哭泣,抹去泪水,清澈的眸子绽放出一道道闪亮的光芒,语气也透出无尽的憧憬和希望,“爷爷你知道吗,贺煜曾经跟我说过一句很美的话,他说,我为花,他为叶,花不凋,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所以,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不会放下我不管,不会放下琰琰不管,他答应过琰琰将来要把一身武艺教授给琰琰,之前他已经对我食言过一次,这次,他必定不会再食言,绝对不会。所以,你也要坚持下去,等贺煜回来。”
聪明睿智如贺云清,岂看不出她的用意,简直心如刀割,痛得厉害。国家做事,兴许她不懂,但他,却是非常清楚,这关乎国家的安全,根本没有情面可讲!因此,不管这是不是她对他的安慰,他都得跟她做出交代,争取最后的时间给她一丝细微的补偿。
瞬时之间,晦暗悲痛的眼神恢往日的坚实和炯亮,他郑重殷切地娓娓道出,“丫头,爷爷为拥有贺煜这个孙子感到自豪,也为能拥有琰琰这个曾孙感到骄傲。爷爷病的,是身体,而非脑子,尚能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琰琰体内留着我贺家的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并非谁能随便抹掉的。不让你进贺宅,不是爷爷讨厌或排斥你,而是觉得没必要,不想把你给束缚了。那个恶意的造谣确实极为下作、可恨,但换个角度想,不失是件好事,权、利、财,爷爷都能给你,然而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要的,爷爷给不起,因而,与其将你锁在空虚的城堡,倒不如放了你,你还年轻,不应该守着虚幻的东西走下去,将来要是碰上合适的人,嫁了吧,别再惦记着阿煜,你和阿煜,来生再续前缘。”
灼热的泪水,再次从凌语芊眼中夺眶而出,她浑身颤抖,紧紧握住那双冰凉却永远温暖的手,定定望住那张苍老却永远慈祥的脸容。
“另外,虽然知道你不想要,但爷爷还是买了一份保险,收益人是你和琰琰,爷爷走后,阿燿会帮你联系律师办理,丫头,记得别拒绝啊,就当作为琰琰,有了这笔钱,你将琰琰好好地养大成人,辅助他重新创业,他是阿煜的儿子,将来定能像他父亲那样创立出一座牢固而殷实的商业王国,我贺家的辉煌,也会得以继续延续下去的。”说到此,贺云清已经十分艰难,可他还是抓住琰琰的手,继续吃力地问,“琰琰,你能做得到吗?你能代替你父亲,帮爷爷发扬光大贺家吗?”
琰琰毕竟年幼,一时间无法完全领会透彻,但他看清楚了曾爷爷眼睛里的热切,故此,郑重而果断地给予答复,“好,琰琰会努力,努力以爹地为榜样,将来像爹地那么能干和厉害!”
呵呵,真是乖孩子!这么懂事聪明的孩子,是贺家的,贺家的基业不用担心断了根,或者,即便中途断了,今后还是会延续下去的。
贺云清彻底地放心,赞许的目光看着琰琰,感激的目光看着凌语芊,许久,许久,直到病房的门猛然被推开,几道人影破门而入。
是贺一然一家,他们也清楚贺云清即将离世,再也等不及了,只因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见到他们不请自来,贺燿本能地皱起眉头,贺云清则看都不看他们,注意力继续集中凌语芊和琰琰身上,好一会,才示意贺燿带她们出去。
其实,凌语芊恨不得一直守在这里,守到贺云清走完人生旅途最后的一分一秒,因为她明白,一旦走出这个房间,将是永远的诀别,所以,只需一想就柔肠寸断,禁不住再度泪流满面。
“去吧,别难过,别哭了啊,记住爷爷是走得很安详的,爷爷终于可以去见你奶奶了,她一个人在那边等了那么久,爷爷不能再让她孤独地等下去。”苍老的面容努力挤出一抹欣慰的笑,贺云清慈祥地催促着。
凌语芊含着泪,点了点头,拉琰琰站了起来,朝着贺云清深深一鞠,怀着浓浓的不舍和悲痛往外走去。
贺燿也敬爱有加地对贺云清一拜,随凌语芊离去。
偌大的病房,更加沉寂和冷肃,贺云清这也才看向那伙人,眼神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