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万石,这岂不是只有最盛时的五分之一产出。”王君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钱正阔说道:“没错,所以盐业的收入也锐减,寻其缘由,其一是盐场一直官营,盐工时间一长都丧失了积极性,得过且过。其二是沿海盗寇严重,海盗经常登岸抢劫盐场,影响了盐场的运作。其三,则是在范阳郡漫长的海岸线上,仍有不少豪贵、盐贩在从事私盐的煮卖!”
钱正阔说完,王君临突然盯着他,但就是不说话。
钱正阔在王君临如刀一般的目光下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说道:“不知大人还有何事要吩咐下官?”
王君临却从袖口抽出了一封信,笑道:“钱正阔,本官今早刚一入郡府衙门,便在这桌子上发现一封信,内容是有人检举你,说你钱正阔收受贿赂,纵容且勾结私盐贩子,甚至与海盗勾结,中饱私囊,可有此事?”
钱正阔本来就做贼心虚,听了王君临的话,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刚才的沉稳之态,一下子拜在地上,汗如雨下。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太守大人对贪官污吏的态度,苌乡县四名官员人头落地这就是前车之鉴,太守大人连卢家嫡系子弟卢建东说杀都杀了,更何况是他这样普通贵族出身的官员。
钱正阔抬起头,看着王君临手里那封要命的实名举报信,能够将信放到太守大人屋内,只能是郡府里面的官吏。
只是盐行的事情几乎每名郡府上下官员都知道,但知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参与,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应该不会告发他才对。
“难道是某个小吏刚好知道此事,眼热嫉妒,所以向太守大人揭发此事,只要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追查出来!”钱正阔心中暗自发狠。
但这时候,王君临的声音却再度响起:“钱正阔,按照这信中所说,你做的事情本官将你脑袋砍十次都不为过,你要作何解释?”
“下官……下官……”
正当钱正阔满头大汗,脑子飞速运转,思索说辞,想着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了的时候,王君临却做了一件令他极为意外和震惊的事情!
在钱正阔的目睹之下,王君临双手将那封信一搓,这封信竟然变成了非常细小的碎屑,落了一地,再没有人能够得知这信中所写内容。
钱正阔愣了一下,说道:“大人,这……”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岂能因为一封信便随意认定属官之罪,再说这人做事偷偷摸摸,告发你也不敢正大光明,恐怕居心叵测,妄图想挑拨你我上下之间的关系,扰乱我郡府正常运行。”
显然王君临将一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的信搓成纸屑来吓唬和诓骗钱正阔,而且杀钱正阔这样的小角色容易,可是盐场的问题解决不了也是无用,而要解决盐场的问题,却是需要将那卢氏解决才行……
隋朝的时候虽然已经有御史台,初设了三省六部,但对官员的监察体系,特别是对地方官员的监察几乎不存在,如今看来蓝衣卫府和皇帝身边私人密探组织算得上有些监察力量,但大隋这么多郡县,这么多官员,谁能监察到过来,这样一来,不管官员是出自门阀,还是普通贵族,亦或是皇帝派来的心腹,都没有多少约束,只能靠自觉自律。
或许这些官员当官最初,也曾经想过当个好官,做好份内之事,清正廉明,最初一两年,还恪守着自己的底线,拒绝一切钱帛珠宝贿赂。但人总是有弱点的,有好色的,有好酒的,有好玉的,甚至还有好男风的。而人只要有爱好和缺点,便算是有了漏洞,这道防线,很快就被当地门阀、贵族、同僚、豪绅、商贾们送来的美女、酒肉、金银、美玉、珍宝攻陷,而且是越陷越深。
慢慢地,最初的一些好官也忘记了初心,失去了自己做官做人的底线,顺便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喜好,品尝到了金钱的美好,美女的美妙,物质的享受,从而对一些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不法之事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与之同流合污,换取钱财美人,整天只注重物质享受,精神彻底沦丧。
王君临当然知道,盐税盐场这一块水.很深,牵扯到的官员估计很多,要是揭开可能会让整个范阳郡从上到下的官场塌方,他怀疑杨广派来的心腹鹰扬郎将薛礼都可能已经被拉下了水。
事实上,王君临若是将目光再往邻郡看一下,乃至展望整个大隋官场,便不难发现,大隋虽然立国不到三十年,但是从上到下,所有官吏都早已腐败横行,这种行为早已见惯不怪,那些不贪污的恐怕反而是异类。
而当官的只想着捞钱,贪图享受,他们下面具体办事的小史觉悟只会比他们更差,自然会有样学样,那么最后倒霉的便是天下平民百姓,说所有官吏和贵族门阀都在享用民脂民膏其实是错的,说他们在喝平民百姓的血,吃平民百姓的肉才是对的。
自从大隋立国后,整个天下,就没有一个官吏能严格律己,不收取一丝一毫贿赂,贪污一钱银子的!
或许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王君临……
细细想来王君临还真从未有过贪污受贿过,而且反过来他为了办公事,不知道把自己多少银子花费到了里面。
至于其他人?出身贵族的大隋官吏们从小受的教育和长辈的榜样已经决定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官。至于贵族门阀本身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是大隋身上或者说大隋百姓身上的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