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晋王的亲生母亲是胡人,头上的王爵都是勉勉强强才得来的,这十年来更是默默无闻,要不是与江家定下了婚约,也不会重新为朝廷办事。赐婚圣旨到的时候,族里的女眷都没有十分羡慕她,在她们看来,晋王是在高攀江家。
一无封地二无权势这样的王爷,现在却说要退掉这门亲事。
江瑾瑜睁大了眼睛,晋王府和江家的婚事看得不是她而是整个江家,如果是寻常的定亲也就罢了,这是赐婚,不但要驳了皇上的面子,还侮辱了蒋家。
晋王再傻也不能与江家决裂。
旁边的东嬷嬷见状立即上前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们大女只是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有些焦急……那些若果然是江家下人,我们绝不会维护。至于老奴的耳朵,那是在街面上遇到了疯马撞掉的,多亏大女不嫌弃还让老奴在身边侍奉……我们家大女是最心善,那些传言都做不得真……”
江瑾瑜眼睛中满是茫然,整个人仿佛受了惊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了东嬷嬷的话才重新提起了气势,瞪着眼睛看向晋王:“你……就为了那些传言,说出这种话,你……”
“本王有说过那些是传言?”赵明璟眼睛中透着阴沉和疏离,“安插在我府上的人也都是假的了?”
赵明璟话音刚落,就立即有护卫提着几只盒子走到江瑾瑜面前,盒子打开。
江瑾瑜立即惊呼一声,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脚下踉跄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尚好的紫檀木盒子,上面铺了一层细细的香灰,其中的却是几颗人头,那些人脸上满是临死前的恐惧,一双双眼睛正看着江瑾瑜。
“福康院的事本与本王无关,”赵明璟端起茶来喝,“本王只是好奇,有谁那么胆大在王府里里外外都安插了人手。”
江瑾瑜已经抖成一团,嘶声道:“将……这些……拿开……给我……看做什么……拿开。”
“江大小姐落过水,杀过人,日日惩戒下人,”赵明璟道,“我还以为身上有的是胆色。”
护卫将木盒子拿走,江瑾瑜身上一软坐在椅子上:“你杀了人……就……冤枉在江家身上……我伯父……定然会……找你理论清楚,不会允许你这般抹黑江家。”
“我等着,”赵明璟眼睛微微发亮,“你放心,证据我都会留着,人也不会全都杀了,否则以江大人的地位,只怕最终获罪的只会是我。”
晋王这是拿定了主意要如此,江瑾瑜感觉到了恐惧,汗水从额头和手心里冒出来,为什么晋王不惜鱼死网破。
“大女不舒坦,”东嬷嬷立即看向江家下人,“快,将大女扶回去歇着。”
江瑾瑜被人搀扶起来,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模样,神情从方才的恐惧变成了怨恨,她攥紧了手,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不要后悔。”
失去了江家的支持,晋王不过就是个杂种。
这一次赵明璟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
季嫣然猜到晋王会借机扔掉江家这门亲事,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场大戏。
只可惜到最后江瑾瑜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很容易理解,晋王没有回到朝廷办事之前自然需要江家为他铺路,如今办了几次案子重新在大理寺站稳了脚,他自然不能让江家来控制他。
更何况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他们成功对付了江冉,那么江家的地位一定会被动摇,只要晋王不想被江家牵连,就要在这之前摆出立场。
这就是晋王的立场。
晋王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不但算计好每一步,而且不似太子那般瞻前顾后,十分的果决。
太子会输在晋王手上,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现在该说说你了,”赵明璟道,“我知道你与不良人关系不错,若是将来准备重新组建不良人,本王倒是有几个人可以推荐。”
这话里满是玄机。
季嫣然笑道:“组建不良人那是朝廷的事,妾身恐怕帮不上忙。”
赵明璟看着季嫣然忽然笑了:“我们不是敌人可以合作,你想要弄清楚的事,也许我能帮上忙,就像现在我们都希望李雍可以打个胜仗。”
说完话,赵明璟站起身来:“你知道当年常宁去世之后,林家为何要回到岭南吗?”
季嫣然知道林让因为常宁公主伤心,不过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皇上利用林家对付五姓望族,最终才会将林家陷入如此境地。
赵明璟道:“林家誓要保江山社稷,对父皇和皇兄忠心耿耿,最终不过就是被利用罢了,你说若是一切重来,太后、林家包括常宁在内,还会做如此选择吗?”
晋王带着人走出福康院。
程二立即上前道:“要不要遣人去晋王府盯着。”
季嫣然摇摇头:“不用了,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让她真正在意的是,晋王没有来打听她与常宁公主是否有什么关联,而是直接将她当成了林家人,否则不会说出那些话。
而且晋王还提到了“不良人”。
季嫣然道:“常宁公主在世的时候,是否让不良人查过什么事?”
程二仔细思量半天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并不知晓内情,公主信任的郑纶离开不良人之后,没有投靠李家和冉家,而是四处游历,这几年才又回到京城在大理寺做了个狱吏。”
这就是晋王说的,她将来想要找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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