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向李雍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李雍目光一沉,她虽然笑的很开心却不太“正经”,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不够严肃吗?怎么换来的却是嬉皮笑脸。
李雍正色接着道:“更何况如今假胡药被查出来,当年那些胡僧治死人的案子都要重新审过。
当年释空法师被认定害死了常宁公主,如今案情有了转折,法师却突然圆寂,朝廷定会让人去太原查个清清楚楚。”
李雍的话正好戳中了承恩公的痛处,哪里用得着不日去问,现在就已经查出是那逆子搞的鬼。
李雍道:“世伯一会儿要好好劝劝世子爷,现在将话说清楚总比被朝廷找上门的好。”
劝他?承恩公握紧了手中的剑,一会儿要将他剥层皮下来。
想到这里承恩公瞪圆了眼睛,吩咐身边人:“去府里将所有的护卫都调来季家附近,只要见到世子爷,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将人留下,就算打断了他的腿也不要紧。”
承恩公说完话,季嫣然看向容妈妈:“让管事来给公爵爷引路。”
容妈妈应了一声,就要带着承恩公走出去。
承恩公看向李雍。
“三爷就不要去了吧,”季嫣然向李雍身后缩去,“我怕一会儿家里再有什么事。”
见到此情此景,承恩公黑了脸,不用想也知道季氏是被儿子吓破了胆,这也不奇怪,这京中被那逆子吓哭的女眷还少吗?
“逆子在哪里,老夫带人过去就足够了。”
说话间承恩公已经到了院子里。
嘈杂的声音逐渐离去,秋岚这才上前禀告:“三奶奶放心吧,奴婢已经将后门的方向告诉世子爷了,想必一会儿他就能脱身。”
如果热闹只局限在季家自然就不好玩了,要闹就闹得轰轰烈烈,好在他们手中有足够的资本来闹腾。
季嫣然笑着看向李雍:“阿雍别过去,免得捉不到人,伤了你的脸面。”
李雍那双眸子就像刚刚被湖水冲刷过般清亮,季嫣然就不知不觉多看了几眼。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似的。
季嫣然凑上前,他神情端肃,紧紧系起的领口里,隐隐能看到喉结上下滑动,季嫣然下意识地伸出手差点就碰到李雍的额头,奇怪的是这次他却没有躲。
这样一来她倒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他脸颊有些红,她下意识地就想像照顾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一样关切他一下,到了紧要关头,却想起他的规矩和礼仪来,万一被她碰了,大约要十分的大惊小怪,所以立即悬崖勒马。
她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本来向他倾斜的身体忽然停下:“你要不要换件衣服,我看你脸都被晒红了。”
她没有包裹的这样严实,却都觉得热得喘不过气来。夏天已经来了,到了穿半袖、露大腿的季节,她去年花几千大洋买了条漂亮的裙子,就等着夏天到了好穿上,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那衣服算是白买了,真是觉得可惜又肉疼。
李雍眼见着季嫣然的目光不停地变幻,一眨眼的功夫思绪就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似的。
季嫣然道:“我们得快点走,趁着顾珩被承恩公追的四处跑,去看看顾珩带了什么货物进京。”
这才是她方才真正想要去说的,可到底是他哪方面的表现打断了她的思量,让她差点向他伸出了手。
看着季嫣然的背影,李雍皱起眉头来,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襟口,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有些事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
想要查顾珩并不难,只要将冉六叫过来问一问,顾珩在京中有几处常去的客栈,接下来就是程大、程二的事了。
在找到几个龟兹人之后,冉六的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
顾珩别是犯了什么“通敌”大罪,万一因此被朝廷抓起来,甚至砍了头,那么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诱骗了冉六犯罪的季嫣然就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她仔细地研究了那几个龟兹人之后,得出结论,那几个人在龟兹身份应该很高。但凡皇族都差不了多少,身上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即便他们流落异乡,也仍旧保持这自己的骄傲不会轻易低头。顾珩为什么会将他们带来,季嫣然就不知晓了,毕竟对于周围的藩国她不是很了解。
相反的李雍就十分熟悉武朝与周边所有藩国的战事。
近年来武朝与契丹一直战争不断,虽然那些高丽人也会不时地掺和进来趁机讨些便宜,但是真正该让朝廷担忧的是西方的吐蕃,吐蕃占据整个西域,从前那些例如龟兹这些西域小国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
李雍道:“但是不要小看这些小国,若是他们肯与我们武朝联手,一起制约吐蕃,就不会让吐蕃有精力对武朝发兵。
反过来,若是吐蕃有精力与契丹联手,武朝的西、北边疆就岌岌可危。朝廷安排重兵驻扎在平卢等地,就是为了提防出现这样的情形。”
季嫣然听了明白:“平卢驻军多,平卢节度使就成了一块肥肉,江家虽然有河东道,但手中却没有太多的军权,若是能得平卢,江家就等于如虎添翼。”
所以江家想方设法地去夺平卢。
现在查出了假药案,李家当年的冤情也大白于天下,加上崔二爷上京敲响登闻鼓,江家名声不但一落千丈,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失去皇的信任,这节度使怎么看都落不到江家人手中。
江家人当然不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