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婆子低声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在宫门口闹起来恐怕会失了身份。”
江瑾瑜心一颤,眼睛中透出委屈和不甘来。
父亲是因江氏一族才殒命,临死之前交待族中定然要照顾好她,母亲也是吞金自尽,去世之前让伯父、伯母发誓要保她一生平安富贵。如果没有父亲,伯父岂能执掌族中大局。这都是他们给的,她即便犯些小错又能怎么样?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大小姐,夫人都是为了您着想,众目睽睽之下闹出大错来,可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婆子挡在了车厢门口,看似是在与她商量,却表情坚决,不容她再有异议。
外面脚步声嘈杂显然来了不少人。江瑾瑜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江家护院将马车围了起来。
江瑾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向了旁边的东嬷嬷,东嬷嬷却沉着眼睛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事已经与她无关。
马车直到进了江家大院才停下来。
婆子道:“夫人吩咐了这几天大小姐就在家中休息,外面有老爷和夫人支应。”
江瑾瑜握紧了帕子:“伯父和伯母呢?我要去见他们,我要将慈宁宫的事告诉伯父。”
婆子却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上前就去搀扶江瑾瑜的胳膊。
“住手,”江瑾瑜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无礼,我是江家嫡女,这里是我的府邸,你们都要听我的……”她话音刚落只觉得脖子上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两个婆子立即将江瑾瑜架进了屋。
江瑾瑜被安置在床上,婆子看向一旁的东嬷嬷:“夫人找你。”
东嬷嬷跟着婆子走到了花厅,江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东嬷嬷上前行礼。
江夫人半晌抬起头来:“你倒是一点都不惊慌。”
东嬷嬷弯腰行礼:“奴婢没做错什么事,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当年大小姐割掉奴婢的耳朵,奴婢差点死在那里,多亏了夫人相救,奴婢将这恩情铭记于心,等着有机会偿还。但是既然跟了大小姐,就算大小姐之前有百般不是,奴婢也不能生出二心。”
“这次是见大小姐一意孤行,不但自己要因此吃亏,还会危及到老爷、夫人,奴婢这才事先向夫人禀告,请夫人适当时出手安排。”
江夫人望着东嬷嬷,似是想要从东嬷嬷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半晌她才道:“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干涉的晚了些?”
东嬷嬷道:“夫人有自己的思量。”
江夫人微微抬起眉毛:“从前你可是常宁公主身边的人,对这些谋算、争斗早就司空见惯,不用在我这里藏拙。”
东嬷嬷听得这话抬起头:“此事对大小姐来说是个教训,也可以试探晋王府的态度,江家这些年独占鳌头,不管是林家还是那些老臣、勋贵心中都有微词,若是能退一步不但能够明哲保身,就算对惠妃娘娘也是有益无害。”
听得这话江夫人目光微微一动:“你是在宫中听说了什么?”
东嬷嬷欠身道:“奴婢什么都没听说,只不过在宫中行走多年,有些经验和直觉罢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离心,太后针对江家,江家因此吃亏,皇上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觉得亏欠惠妃娘娘,说不得就让惠妃娘娘怀了皇子。”
江夫人仿佛并不在意端起茶来喝:“继续说下去。”
东嬷嬷道:“惠妃娘娘什么都好,只可惜母家太过强盛,身居高位再育有皇子,将来很有可能被外戚扶持登上东宫之位。”说到这里东嬷嬷闭了嘴。
江夫人停顿了半晌挥挥手道:“你下去吧,看紧了瑾瑜,不要让她再出差错。”
东嬷嬷应了一声慢慢退下去。
“那你知不知道常宁为什么会死?”
江夫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东嬷嬷腰弯的更深,让她多添了几分老态龙钟之相:“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江夫人点点头:“不过,我也喜欢聪明人,如果她能为我所用,我就保她平安。”
东嬷嬷福了福身:“夫人英明。”
东嬷嬷离开了屋子,旁边的江妈妈上前道:“夫人不觉得这个人太不容易掌控了吗?万一她是林家的眼线……”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利器能够伤人,自然也会伤己。错不在于这利器,而在于用它的人能不能控制好力道,”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我们家还真是与季氏冤家路窄,当年若不是季承恩抓住了江家的把柄,也不会将二叔逼得自尽,这么多年过去了,瑾瑜又折在了季嫣然手中。”
“这个季嫣然也是个聪明人。”
……
季嫣然与小和尚胡愈在马车里谈佛法。
胡愈脸颊微红,显然对季嫣然说的话颇有微词。
季嫣然却不在意,只有在小和尚面前,她才可以畅所欲言:“每个人都为自己画了一张大饼,然后追着这个大饼过一辈子,有人为此不择手段,有人为此搭上性命。”
胡愈道:“师姐的这些话比佛禅还难懂。”
季嫣然笑着:“因为佛禅有道理,我的话没道理。”
“那师姐给自己画了什么饼?”
“先把家人接回京城!”季嫣然说着看向胡愈,“你呢?”
胡愈摇摇头:“不……知道。”
季嫣然道:“那你的大饼就是还俗吧。”她越来越觉得释空法师安排的事都有他的道理。
马车到了福康院,季嫣然背起药箱走进了门。
今天的福康院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