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逃出皇宫,感到伤处火辣辣的疼痛,又仿佛毒虫撕咬,不断扩散。当年,正是这歹毒功夫杀了朝星。形骸并非伤了要害,一时并无性命之忧,但不得不运功抵挡毒素。
他无暇顾忌自身,运转梦魇玄功,找寻白雪儿与孟轻呓,不久心有感应,潜行了十余里地,在一空屋中找到两人。
白雪儿见到形骸,先是一喜,但立时急道:“师父,师娘她晕过去了。”
形骸扶起孟轻呓,感到她的生命飞速流逝,正在远离他。孟轻呓本已性命垂危,只是为了再见到情郎,故而勉强维持一口活气,到了此时,心愿已了,意志软弱,再也支持不住。
形骸心中悲苦,只觉天崩地裂,自己正沉入万丈深海。
白雪儿道:“啊!师父,你的血…怎的是黑色的?”
形骸渐渐振作,道:“她还有救,雪儿,你替我守着。”
白雪儿身子发颤,道:“这是自然,但….但可别连累了你自己。”
形骸心想:“我是生是死,算得了什么?”嘴上却道:“我好得很。”
他轻触孟轻呓娇弱的身子,鼓足毕生真气,注入孟轻呓经脉中。她体内有三股真气正自拼杀,酿成惨状,一股来自她自己,一股来自圣莲的诅咒,另一股最为凶嚣,竟有笼罩八荒,纵横四海之势。
孟轻呓内力本与形骸不相上下,他若竭力而为,或能抵消她自身那股煞气,但另外两道煞气,形骸再也无能为力。
他明白局势令人绝望:即使他耗尽功力,也救不了孟轻呓,而一旦他内力低微,自己也会死于圣莲剧毒之下。
他试图劝孟轻呓的真气与自己联手,但那真气已全然陷入狂乱中。形骸不再多想,将功力运到极致,若救不了孟轻呓,他又何必活着?
刑天道:“你这是寻死。”
寻死?正因为你袖手旁观,正因为你那引蛇出洞之计,才酿成如今的后果。我不会任由梦儿死去,我非救她不可。
刑天道:“救?如何救?鸿钧阵在惩罚她。”
她是在拯救乾坤,鸿钧阵以往也曾杀死无数人,为何惩罚梦儿?
刑天道:“因为她愧疚、软弱、退缩、放弃了希望。鸿钧阵确实无关善恶,但却不允许软弱者动用这乾坤之剑。”
她体内那最危险的煞气来自于鸿钧阵?
刑天道:“停手吧,你救她不得。是乾坤要杀死她,那股煞气只会愈发剧烈,直至势不可挡。”
形骸沉默许久,道:“你能救她。”
他并非在问,而是陈述事实。唯有巨巫拥有抗衡乾坤之能。
刑天道:“那会有代价。”
形骸祈求道:“无论什么代价,我只求你救救梦儿。”
刑天道:“你收获了剑神的神位,我可用放浪形骸功,将这神位转授于孟轻呓,令她剑意雄浑,心意坚定,百折不挠,冷酷无情。若乾坤之剑感受到她这变化,或许会就此停手。”
形骸松了口气,道:“这算什么代价?哪怕取我这条性命也….”
刑天笑道:“性命?若没有你这化身,我将来如何杀得了龙蜒?”
他顿了顿,又道:“但与乾坤之剑抗衡,艰苦之处,更胜于诛杀神荼。你的冥火已逾第八层境界,经过此事,又将消耗殆尽,不知将减弱多少。”
形骸道:“每一次我陷入绝境,最终都能更进一步,超越自己的极限。相信我,相信梦儿,这世道需要她,她是唯一洞悉圣莲奥秘之人,冥冥之中,有什么事物在指引她。”
刹那间,形骸的脑子似被尖刀剖开,他痛得险些昏迷,但不得不维持清醒。他眼前浮现出残酷的幻象:众多黑龙正用嘴撕扯形骸的血管,形骸的经脉。而在最远方,一无比宏伟的巨人正舞动着巨斧,抵挡着一柄断裂层云的金色巨剑。
巨剑之下,孟轻呓紧闭双眼,静静坐着。
形骸又痛又冷,难受得发颤,他手中捧着剑神的神位,一根紫色小剑,穿过黑龙肆虐的平原,来到孟轻呓身边。
孟轻呓张开眼来,道:“回去吧,我不值得你如此。你对我的爱,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骗局。”
形骸楼住了她,道:“你这话才是最大的谎言,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还记得巨龙王犹吗?
嗯,我记得,你不顾性命的救了我,但其实在那时候,你已中了我的咒语啦。
形骸欣然而笑,答道:“但那是我最光荣的时刻,是我最伟大的功绩,无论其后我击败怎样的强敌,建立多大的功德,唯有那件事真正值得我铭记,值得我骄傲。”
因为那时,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孟轻呓脑袋低低垂下,她道:“我不配。”
形骸道:“我不配你这般说。”
孟轻呓笑着落泪,形骸将这紫色小剑刺入她的心脏。他发现这小剑仍被许多血管连着自己的脑子,稍稍一碰就痛彻心扉。但形骸咬紧牙关,一把将血管全数扯断。
蓦然间,巨人与乾坤的抗争停止了,巨人转过身来,伸出巨掌,将所有黑龙一扫而空,但形骸的经脉也被他伤得甚重。
形骸仰望巨人,虔诚的向他下跪磕头,刑天道:“此战非同小可,我要睡一会儿了,或许在龙蜒现身之前,都不会醒来。化身,你只能靠你自己。”
多谢,无论多久,我都会活下去。
…..
白雪儿见形骸替孟轻呓做法疗伤,一动不动,神色却极为痛苦,她坐立不安,心想:“葬火纹,他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