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夫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对着太师磕头道:“我们尽力了,可发现大汗中毒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即便毒素逼出来了,大汗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太师手指不自觉地弯了弯,随后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父汗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当个活死人了?”
太医连连点头:“是。”
“……”太师一时无语,眼底漫上了无尽的绝望。
忽尔扎忽思醒不过来,那么他的嫌疑就仍然是最大的。天已经快要亮了,攻城势在必行,父汗醒不顾来,他根本没有资本使唤克烈汗手下的那二十万精兵。
千里迢迢来攻打乞颜部,没想到紧要关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打与不打,一下陷入了两难境地。
“布和和脱斡现在在哪里?”太师闭上了双眼,语气也渐渐染上了一丝绝望。
“脱斡王子不知所踪,布和王子应该在哈拉和林右侧驻扎。”下人立刻回禀。
太师大袖一挥,喝道:“把脱斡给我找来,掘地三尺都要找来!还有布和,让他立刻回中军营帐。”
“可是……王子,您没有权力调动另外两位王子。”
“父汗现在昏迷不醒,难道召回两个弟弟还用父汗亲自开口么?父汗如此情形,作为儿子,他们难道不该回来?你若是不去,就别怪我无情。”太师好似一瞬间成长起来了一般,他说着,二话不说抽出还带着血的弯刀,直接抵住了那个人的心口。
那守卫浑身一抖,连忙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召集脱斡和布和两位王子。”
般若已经全然忽视了太师的话语,他在进入营帐之后,就与远在营帐之外的夜月明取得了联络,此时此刻,夜月明借用般若的双眼,将营帐内部一点点都看了个仔仔细细。
“怎么样,少主,有没有什么发现?”眼见着夜月明已经将整个营帐看了三四遍,般若暗自问道。
夜月明轻轻嗯了一声:“小王问你,那个地上的瓷碗碎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离开的时候特地打碎的。”
“那之前呢?之前瓷碗在哪里?克烈汗的榻边?”
般若又暗自回答道:“对,就在那里,打碎的时候,碗里已经没了任何东西。”
夜月明勾唇一笑,语气自信:“小王应该知道是谁给克烈汗下的毒了。般若,以你对太师的了解,现在这种情况,太师会不会起兵谋反?”
般若摇了摇头,语气还是淡淡的:“不会,而且太师现在认为是脱斡或者布和下的毒,现在他应该更想做的是惩处另外两个王子,应该不会反叛克烈汗。”
“那如果,太师觉得克烈汗抛弃了他呢?”
般若的目光略有凝滞:“少主的意思是?”
“小王没有别的意思,你只告诉小王,会还是不会。”
“应该会。”
夜月明与般若隔了十几里地,却还是吩咐了下,这毒药是忽尔扎忽思自己喝下去的,投毒的人应该也是他自己。”
“你说什么?”般若一下子居然有些不敢相信。
“那营帐内唯有的一块碗定然是毒药所盛的,虽然瓷碗碎裂,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碗壁上有残留的药渣,而且药渣上附着着一种白色的粉末。你再注意看,忽尔扎忽思的腰部附近是不是也有一点白色粉末?你再看他的脑后枕头下方,是不是也有同样痕迹?”
般若连连点头:“的确有。”
“这个白色的粉末应该就是毒药。而下毒的人不可能会在忽尔扎忽思的面前下毒,更别说能弄到他的身上了,那人就是再笨,也不会把毒药放完之后,还把装着毒药的纸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很明显地说明,是忽尔扎忽思给自己下的毒,他的目的恐怕就是要栽赃脱斡和太师,用自己的生命栽赃脱斡和太师。”
般若仅仅只是听着夜月明的叙述,都觉得心头渐渐发寒:“少主,克烈汗不想太师或者脱斡继承汗位?”
“非但不想,而且忽尔扎忽思实在是阴险至极。他为了能够让布和顺利成为克烈部大汗,安排下了这两条后路,每一条都可能要了这两个儿子的命。那木匣子,是逼着太师造反的。而服下的毒药,应该是针对脱斡的杀招。”
“虎毒尚且不食子……”
“般若,克烈部现如今的情况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更加复杂,内忧外患下,忽尔扎忽思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大汗之位顺利过渡到下任大汗的手上。只是很可惜他做不到了。三个儿子一样优秀,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这三个兄弟实际上谁也不服谁,尤其是太师和脱斡,未来一定会内斗。克烈部耗不起,一旦内斗,秦问一定会灭掉克烈部。忽尔扎忽思这么做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为了克烈部,这也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夜月明身处权力漩涡这么多年,见过的龌蹉勾当又岂止一件两件?扪心自问,如果现在的夜月明是忽尔扎忽思,他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般若,这件事就交给你说出来了,小王耽搁得太久,如果再不回去,只怕就要露馅了。”
夜月明说到这里,般若心头一跳:“少主,你必须尽快回去,太师已经派人去找布和了。”
夜月明那边噤声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回了一个嗯字,他刚打算叮嘱般若万事小心,却因为时间到了而失去了与般若之间的联系。
他一刻也没有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