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皇帝远,自给自足,又没有城市的喧嚣与勾心斗角,山里的生活节奏慢,自然逍遥。
但是山里有山里的各种不方便,比如说看病。
头痛感冒皮肤痒等小毛病往往只能自己硬扛,或者抓把草药煎煮,勉强对付一下。
像发烧等比较严重的病或伤筋动骨,那就没有办法,只能连夜往乡里,甚至县里送。
路途迢迢,哪怕铁打的汉子,气急败坏的跑完这一趟,也得精疲力竭,为了一个病人,累瘫一家子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还会多出几个病号来。
有时候遇到急症,病人没能坚持到医院,死在半路上也不是没有。
在折楼县,像这样的事情,一年总有个一例或两例。
当医疗队来到如此偏僻的小山村,村民们的激动和喜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有些老病号就是因为行动不便,无法去乡里的卫生院,只好一直在村里拖着硬撑。
刚刚过桥的时候,一群村民从村里涌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想要拉扯着牛车和医生们往自己家去。
“有野猪,野猪,有猪肉吃喽!”
有一个孩子又惊又喜的喊了起来,卧槽,牛车上那是嘛玩意儿?
馋嘴的孩子就是眼尖,指着一辆牛车上嗷嗷直叫唤。
“关叔,你们打到野猪啦!~”
“把猪头给我吧!烀猪头可香啦!”
“哥子,我要猪肠子,全包!”
“老关,蹄子一定要留两只给我,我媳妇正下奶,五行缺猪蹄。”
城里的肉价涨到飞起,村里的肉哪里舍得吃,宁可换点现钱,让娃娃们上进多些书本费。
城里人馋肉,村里的小娃儿早就馋疯喽!
赶车的村民们着急忙慌的拦着乡亲们的手,气急败坏的叫道:“别抢,别抢,这是医疗队送给我们的礼物,还没有个章程呢!”
正当局面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幸亏村长及时赶到了。
“喊啥喊啥,给劳资阴到点(闭嘴)!罪货货(偷鸡摸狗的)干嘛子?都散喽!”
挥舞着又粗又长的水烟筒子一通敲打,驱散了这些热情过了头的家伙,这才让医疗队等人避免了陷入尴尬的处境。
有个四十来岁的医生,甚至还被村姑给捏了屁股,吓得汗毛直竖,这特么上哪儿讲理去。
一村之长,权威毋庸置疑,恐怖如斯,围住四辆牛车挤作一团的村民们立刻作鸟兽散。
依然还有几个胆大些的妇女依旧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似乎在对大城市来的医生评头论足,哪个有气质,哪个皮肤白,哪个比较强壮,随风飘过来的只言片语,让孙书辉等人忍不住背后冒出一层白毛汗。
“啊呀啊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是七水坳的村长,崔彦,刚才真是不好意思,那些家伙没见识,不懂得礼貌,请多多包涵,我给各位赔礼了。”
说着还抱拳打揖,听这位村长的声音,似乎正是方才村里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
很显然通知村民们的播音员,就是这位村长,只是没有想到村民们会如此反应过度。
“崔村长,你们村这个下马威可真是厉害啊!”
方才差点儿被吓到的朱干事拿话挪揄着对方,之前的场面让他几乎有些腿软。
“咦?你是,乡里的朱干事吧!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再次诚恳的道歉。”
即使是一个小小自然村的村长,也依然是个成了精似的人物,崔村长假作诚惶诚恐的再次打揖,里子面子统统给到。
“好了好了,崔村长,安排一下,医疗队落脚的地方,这里刚刚下过雨,可别随随便便安排到露天,还要有电,最好有网。”
朱干事自然不可能跟对方拗到底,毕竟人家是地头蛇,脸一番,自己也难办,所以顺坡下驴,将话题转移。
“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崔村长拍着胸脯,接着说道:“看病的地方就放在祠堂里怎么样,既遮风挡雨,又敞亮,通电通网全都有,住宿嘛,我家里可以安排五个,其他人分派到老关,老耿,大疤癞和小四家里,一家分摊两个,食宿全包,我数数,一,二,三……十四,我家再添一个,管六个,妥喽!刚刚好!”
当即点起了人头,医疗队十个人,黔南省卫生厅接待人员陆力,折楼县干事朱豪春,考斯车公务车的司机,还多了一个百口乡的管帐会计,一共十四个人,勉强可以塞进七水坳村经济条件最好的五户人家里。
三下五除二,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算是朱干事也挑不出理来。
“行,入乡随俗,就听崔村长的安排,对了,我们带过来四头野猪,收拾一下,给全村分了吧!”
朱干事同意了崔村长的建议,顺便把那四头猎物给安排了,他是吃过野猪肉的,知道这东西费火候,早点儿处理了,说不定能够早点儿吃上。
七水坳村的经济条件就摆在那里,至今没有全村集体摆脱贫困,能够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再想要别的,那么可也得有啊!
“交给我吧!不就是野猪嘛!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地方。”
崔村长将自己的水烟筒子拍的嘭嘭作响,招呼赶牛车的村民,亲自在前面领路。
七水坳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手里捏着乡里给的猎杀指标,吃不到家猪,难道还吃不到野猪吗?自然有一套收拾这等野味的法子。
村里最好的建筑不是村的崔关耿三家的联合祠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