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尘或者别的人出手,想要插手扬州盐事,其实不需要秦渊吩咐,那些个世家子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好像饿狼一样恶狠狠的扑上去。可是现在,苏尘安安静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刻意去触众怒。甚至连德云帝,似乎也并不是特意安排来争对自己。毕竟蜀中采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德云帝有所安排也绝对不是因为他秦渊。
这一切的一切,瞧上去竟然不是什么人特意针对,而是自己愚蠢不堪。他好像一场笑话似的安排这些,可是到了最后,却是受尽嘲讽。别人只会觉得他很愚蠢,那些相信他的人也和恼怒,认为自己是个蠢物。
他好生不甘,十分不甘心竟然会有这样子的事情。仿佛自己运气就是这样子的不好,明明千千般算计,可是算计的那些个东西就一下子没有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后果,秦渊就感觉到了恐惧。自幼他就顺风顺水,十分得意,就是有些个什么不开心,无非是不得志得不到极好的官职而已。可是如今,只恐怕自己那一房也因为自己失算而被家族排挤。
首先德云帝虽然性子温和,可是却也是再也不会用他了,终其一生,他也是得不到一官半职。
再者世家之中,权柄更替,自己自然是会被狠狠打压,别人只会嘲讽他,甚至想要报复他。
苏尘坠落在地,还能十分淡然,品茶聊天,逍遥自在。可是秦渊却是做不到,如今秦渊的面色已经是很难看了。
正因为秦渊是个聪明人,所以这些事情,甚至不必谁提醒,他一下子都想到了。
可是越是想得通透,他心中一股怒火和恐惧就越发不可遏制,让秦渊身子亦是轻轻颤抖。在他身后,方才言笑晏晏的世家子没有一个安慰他,有的还露出恼恨的眼神。他们原本觉得秦渊很有志向,所以愿意跟随,可是现在他们都觉得秦渊是个蠢物。
秦渊身子惶惶,竟然觉得眼前微微发黑,眼前微微有些晕眩,口中那些个血腥之味却亦是不断加深。
而李竟仍然静静的坐在席边,仿若根本没有留意到秦渊一样。他沉红色的衣衫透出了一股润泽气儿,清俊的面容亦是越发流转清辉。可是李竟心里却是升起了嘲讽,也许有的人瞧来,自己惹了那些蜀中世家子能安然无恙是运气太好,秦渊借着扬州盐事要挟功亏一篑是运气不好。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运气使然?真正的聪明人,是都会事先就做好准备,拿捏好底牌,谋定而后动,也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孤注一掷。李竟并不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蜀中之事,并非朝夕之功。
可是人家要这么认为,他也并不在意,又有什么不好呢。
李竟终于深深的瞧了秦渊一眼,若是别的人,李竟好似完成任务一样,做到此处就会收手了。可是谁让眼前这个人,叫秦渊呢?从前纳兰音跪下来赶着去给他当妾,李竟也是一点都不会在意。可是如今,秦渊还在觊觎自己的女人。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如此仁慈,就会做一些从前自己会觉得很无趣得事情。
姚雁儿感受到了李竟的目光,顿时亦是绷紧了身子。不知为何,她竟然也是禁不住有些个心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李竟的事情,可是自己原本亦是什么都没有做。姚雁儿心中忽的有些恼怒,李竟这样子深深的眼神,那又是什么意思呢?她都还没有跟李竟清算,这厮招蜂引蝶,也不知道给自己招惹了多少麻烦。
场上那些个会武的儿郎,如今亦是纷纷下场比武,好生热闹。本朝武风盛行,便是并不打算以武入仕,这些个青年儿郎亦是个个都有一身好武技的。
场面顿时亦是鲜活热闹起来了,就连德云帝唇角亦是添了一丝笑容,显得颇有兴致。
李竟轻轻站起身,却亦是含笑:“陛下,李竟今日也想要凑趣如何?”
虽然方才李竟和周青那些个话儿很多人都是听到了,可是眼见一贯低调的李竟竟然这样子的主动,不少人面上也还是添了几分惊讶之色。
就连德云帝眼底深处,也是透出了一丝淡淡的讶然。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李竟原本应该是个淡漠的好像连最基本yù_wàng都没有的人,他虽然有最出色的容貌,最厉害的本事,可是人前永远是淡淡的。他是黑暗之中一抹淡淡的暗影,暗处的一柄锋锐的剑,出鞘见血,可是就算杀了谁,也是没有人知道。李竟虽有最出色的皮相,可是却亦是最淡漠无趣的人。
可是如今,他居然也主动招人的眼,那又是为何?德云帝目光落在了姚雁儿身上,这般娇美的一个人儿,亦是难怪。李竟便是再如何淡漠的性子,可是毕竟也是个男人,便算是冷冰冰的一个石头,捂也是捂得热了。更不必提,这姚雁儿可是个旷世的尤物,可谓天生媚骨。
一时德云帝眼底深处亦是有那几许探寻,想要探出李竟的心思。可是便是如此,那千般心思亦只是片刻就转过了,德云帝很快神色如常了,唇瓣亦是透出了温和笑容:“是了,竟哥儿平时不喜爱热闹,如今也是难得。”
能被当今圣上用这样子亲呢的语调说话,亦是招了人眼,让不少人心下好生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