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哥拎着两大兜满满登登的塑料口袋跟着宫妍上楼,心里还在琢磨着张成强什么时候变成了热衷“拉红线、搭鹊桥”的大妈,正满心无奈的时候,宫妍已经打开了房门。
“东西放地上吧,我去给你放热水,也折腾了你一整天,洗个澡清快一下。”宫妍按开了客厅的开关,灯一亮,木哥便有些惊讶——
屋子里的家具电器虽然有些老旧,但是摆放得整整齐齐,擦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和木哥预料中的灰尘遍布、蛛网乱结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和姐姐经常回来打扫的,虽然都不住在这里,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宫妍看出了木哥的心思。
木哥这才想起她还有个在监狱医疗室里工作的姐姐,忙礼节性的问了问她姐姐的近况。
“姐姐很好,经过上次的事儿之后,狱方改进了设施,也加强了戒备,姐姐平时就住在医疗室里,很安全。”宫妍在翻动抽屉,从里面提出了一个小药箱,“等你洗完澡,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这手法可是和姐姐练过了好一阵的,不过没想到我的第一个‘患者’是你。”
“你的第一次?真是我的荣幸——”木哥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图画看,也没多想,心不在焉的顺口说了出来,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不经大脑,马上转头想向宫妍道歉,可却突然发现宫妍双手此刻正捧着一大杯开水,明显很烫,还呼呼冒着热气,木哥吓得一哆嗦,心里顿时就凉透了——如果“你的第一次”也和初见时的“社精办”按同罪论处,那这一杯滚烫的开水……
宫妍果然走了过来,抬起了胳膊——
“等、等等——”木哥脸色一白,“我、我想问您个事儿——”
宫妍点了点头,还在往前走。
“宫、宫警官。擦伤刀伤您会处理,那、那烫伤呢——”
“烫伤?!”宫妍一愣,把杯子递到木哥身前,“你哪烫坏了?”见木哥好像惊疑的看着自己。宫妍又道:“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好好吹吹,有点烫。”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木哥在心里这样鄙视自己,满心都是惭愧自嘲,根本就没注意听宫妍的后半句话。想的太多,好像也忘了水还冒着热气,漫不经心的举起水杯,送到了嘴边——
“唔——”木哥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呃——”宫妍终于知道哪有烫伤了。
……
宫妍给木哥放好热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木哥还在盯着那幅图画看。
“怎么,对国画也有研究?”宫妍擦干手,开始扎围裙。
“不敢不敢,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对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向来比较尊崇。”木哥笑道。
“那你帮我看看这幅画怎么样,是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宫妍拎过一大包刚拿上楼的塑料口袋。开始往外捡东西,大多是些蔬菜水果。
“嚯,宫警官,您可真是太高看我了——这么跟你说吧,我从小学到大学,从来就没画成过一张画,好不容易有一次打喷嚏手一哆嗦,画像了一个太阳,可到最后还是涂错了色儿——您说就我身上那几颗艺术细胞,拿高倍显微镜可能都找不到。还帮您看画呢?!”木哥尴尬的笑道。
宫妍也掩嘴轻笑,抬头轻轻看了木哥一眼,又低下头道:“我见你看得那么出神,以为遇到了行家呢!”
“行家肯定不是啦。不过我倒也能看出点其他的门道儿。”木哥说道。
“哦?”宫妍把水果蔬菜一一摆进冰箱里,“那你说说。”
“这是一个老头画的。”木哥说道,看了眼宫妍的表情。
“画这种北国冰雪国画,本来男的就多,能拿得出手的,还真大多都是年长一些的。呵呵,你继续——”宫妍笑了笑躬身在冰箱前,也没看木哥。
“送画的人和你家是故交,关系非常不错。”
“如果关系不好,谁会耗心费神的画这么一大幅?还有吗?”宫妍笑笑,依旧低头捡东西。
“画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作的,送来的时间应该是——是你们家出现变故之后——”木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宫妍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地上的果蔬,把头慢慢转向木哥,盯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宫妍有轻叹一声:“是画上的那几句题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首诗的喻意不言而喻,是希望你父亲能尽早得以昭雪,也说明画者和你们家的关系不一般,对你的家事知道很多。”
宫妍静静的盯着木哥,又慢慢转头去看那张画,没有言语。
“宫警官,强子已经把你家的事告诉我了。其实我知道不该提你的伤心处,但是有些事情总需要勇敢面对,有些心结必须尽快解开,我知道你现在心灰意冷,只剩绝望,但这对你甚至是对你父亲的事毫无助益,只会让你继续消沉下去,直至毁了自己——”木哥见宫妍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继续说道:“在我们行内有一句话叫‘天不亡人,人不亡心’,意思是说,只要人在,人心就在,只要人心不灭,那么什么事儿都不是难事儿,什么难也都不是困难,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克难解困的办法——就像你现在,以为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为父亲平反再也无望,但是事实不是这样,你能做的还有很多甚至比以前更多,只要信心不死,你总会有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