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襄阳侯府大门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神,有几个身着厚重冬衣的小厮在门前扫着雪,看到门口停着的华丽马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外加小声议论。
正说着话,看到一身青色冬衣的老妇急匆匆从门房处往回奔走,很快就立于马车的窗口前,说起了话,“姑奶奶?”
“怎么样?她还是不见我吗?”权美环略有几分哀怨地道,冷风从卷起帘子的车窗口吹进来,吹得她的脸略微生疼,但也不及心中疼痛半分。
蒋嬷嬷神情黯然地点点头,“叶家门房说,尧大奶奶下过命令,如果姑奶奶过来,一律不见。”
自打林珑从庄子回城后,这都不知道多少次吃闭门羹了,她心疼自家姑奶奶,也有几分怨恨林珑不认亲母的行径,一家团聚不挺好?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更是连见上一面都难。
权美环睁着一双略微失神的大眼睛,幽幽道:“她就这么恨我吗?如今她怀了身孕,我来看看她也不行?你说这世上有比她更狠的女儿吗?”胸口似喘不上气,她挨靠在软枕上,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孔,“我还给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娃娃做了小衣服,我这外祖母竟是连门也进不去……”
蒋嬷嬷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自家姑奶奶,“我们要不先行回去吧,这雪似乎越下越大,在这大门处等着终不是办法,姑奶奶身子要紧,等大姑娘想通了,自会来寻姑奶奶的。”
权美环苦笑了一下,等大女儿想通?无异于顽石点头,她知道靠她是打动不了这个狠心肠的女儿,“到林家去。”
蒋嬷嬷迅速上了马车,应声后即让车夫起驾离开襄阳侯府的朱红色大门,在风雪中狂奔。“这林白氏据说来见过大姑娘,只是好像收效甚微,大姑娘不听劝……”
“林白氏的丈夫不在京中,她的话自然没有什么作用,至于那位林创,这回我就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帮我回林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也不会再与他讨价还价。嬷嬷,除了这条路,你说我还能如何?”权美环顿时又哭出声。
蒋嬷嬷惟有拿出这千篇一律的说辞来安慰她,这林家三房忒不是东西,一听到自家姑奶奶有求于他,当即狮子大开口,不就是一介穷酸秀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为此权家老太太都气得直骂,可这也于事无补,林创明显要得到更多好处才肯出手。
狂奔的马车在路上撞倒了人,马夫忙大“吁”出声。
“怎么了?”蒋嬷嬷掀起车帘,露出个头厉声询问。
车夫不敢隐瞒,忙将撞了人的事情道出来。
“赔点钱给他,我们还有急事不能逗留……”蒋嬷嬷冷酷道。
权美环听到撞了人,忙凑上前,把车帘子掀起任雪花飘进来,“大冬天怪冷的,赶紧去把人扶起来吧。”顿了顿,“嬷嬷,我们下去看看,不知道这人撞得厉害吗?”
“姑奶奶,这使不得,还是花点钱消灾得了。”蒋嬷嬷忙劝阻。
权美环却是不听从,不管怎么说,这撞了人终归是己方不对,踏着矮凳下了马车,接过蒋嬷嬷递上来的一个五两银锭,她弯腰给那被车夫扶起来的人,看那寒酸的穿着,不由得心生可怜,“这给你拿去治伤和买东西吃,这大冷的天路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暗哑以及不屑的声音,让权美环的身子一顿,这声音?非常的熟悉又陌生,那拿着银子的手顿时如握烫手山芋,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你怎么说话的?别给脸不要脸……”车夫怒骂道,还打算踢一脚这人。
“别……”权美环阻止,咬着下唇看着这缓缓抬头的人,曾经在她的眼里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落魄了居然会是如此,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犯了什么魔障,才会为了他连儿女也舍去,把银子塞到他手中,“霍堰,你拿着吧……”
“好让你良心安宁?”
身为眼前女人的前夫,霍堰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什么山盟海誓都是狗屁,一见到苗头不对,立即就两眼不认人,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权美环。
所以在她塞银子给他时,他一把就将这银子甩出去。
“你?”权美环急得想哭,她一片好心他为什么不领情?
“霍堰,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姑奶奶又是什么身份?你一介白丁能与我们权府做对吗?”蒋嬷嬷厉声道,如果知道撞上的人会是这以前的霍伯爷,她才不会让自家主子下马车,就算有善心也不应施舍给这霍堰,一想到当初他对待自家主子的行径,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狗仗了人势也还是狗。”霍堰冷声回应,手却伸向权美环,“总算见着你了,跟我回去……”
“霍堰,快放开我,我们早就和离了……”权美环惊叫道,又拍又打霍堰抓着她的手。
“我不同意,那是你权家以势欺人单方面的决定,权美环,你嫁了我就是我的妻,你说过生死相随,现在我不过是暂时落魄罢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抽身离开,这世上有你这样的女人吗?”
“霍府被抄之后,你的姬妾不也都散了?她们走得,我为何走不得?”权美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记挂这个前夫的,只是当现实中见到他后,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再回头与他过日子。
“她们没说过要与我生死与共,可你不同。”霍堰发了狠地拽着权美环,一个劲儿地要拉她走。
“你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