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惜姿哭得泣不成声,“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她?我……我恨不得陪着她一起去!”哭着,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心口,“但是……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您和大伙这般耗着啊!更不忍心……更不忍心看着她被咱们这样吊着命受太多的罪。”
苏槿夕已经气若悬丝,短短七日的时间,整个人水米未进,再加上气力衰竭,人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
宗惜姿每一次看到,都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给她。
但即便给了命,她也不可能好起来啊!
如果这世上能有办法,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哪怕翻山越岭,沧海桑田,哪怕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往后的所有轮回转世都让她受尽苦难,她都愿意去寻,去找,去受,只要苏槿夕能好起来。
但是没有!
一丝希望都没有!
她是一个母亲,是苏槿夕的母亲,她又怎么忍心真的看着她去死呢?
“只要我老妇人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你们任何人放弃,不许!”宗老夫人拿起一旁的拐杖狠狠在地上杵了两下,起身出了议事厅。
宗瑞安跟着老夫人一起离开,就怕老夫人气怒加急火攻心,有个三长两短。
宗天意扶着宗惜姿去了后殿。
医尚、药武带着弟子们继续翻找医书。
苏钰起身,缓缓走出了议事厅。
时至午夜,站在议事厅外高高的台阶上,月光如水一般倾泄下来,铺洒了地面,也洒落在他的身上,静谧,安然。
他仰起头,闭上了双眼,缓缓握紧了手中一个香囊。
这香囊的绣工也没有什么特殊,是苏钰随便在中宁帝京城的街道上买来的,是普通百姓人家的绣工。
里边所装的,也不是什么香料,而是……三颗已经风干了,曾经串过糖葫芦的山楂。
是的,山楂。
昆仑山女娲神殿一别,便是永别,蓝月篱什么都没有留下,唯独后来他在她曾经住过的翼王府别院之中找到的这三颗山楂。
曾经他买给她的糖葫芦上留下来的三颗山楂。
“月篱姑娘……”
苏钰轻轻开口,还是那么谦逊有礼,声音却有一些哽咽,眼角微微颤抖,似强制隐忍着某种心痛的情绪。
“如果你在昆仑山有灵,便保护王妃娘娘……不,我姐姐苏槿夕,逢凶化吉,早日恢复……一世……一世康健。”
西华宫内,苏槿夕静静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好半晌吸一口气,好半晌才吐一口气,每一次呼吸之间都紧紧地揪着身边婢女的心,身怕她呼完了气便从此停止了呼吸。
夜幽尧舍不得离开苏槿夕,但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处理。此时此刻刚从南离太上皇慕容云海那边回来。
北翼在北堂烨的带领下,已经攻下整个东辰国,北翼的大旗甚至已经插到了南离的边境上,公然向南离下了战书。
就在一个时辰前,战书刚刚送到了慕容云海的手上。
夜幽尧一步步来到苏槿夕的床边,床边婢女朝着他行了礼,便让他给遣退了。
他缓缓在苏槿夕的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苏槿夕冰凉的手。若不是他会武功,若不是他还能探到苏槿夕细弱的脉搏,定会以为这冰凉的手是属于一个死人的。
“槿夕……”他声音悠长地道,“本王……有些撑不下去了。此生,本往从未怕过,但是没有你,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本王拥有万里江山又有什么意义?”
“槿夕……”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死寂。
他缓缓俯**子,将头靠在了苏槿夕的臂弯之间,闭上了双眼。
偶尔脊背微微颤抖。
此时此刻,仍记得勤政殿中,看到北翼的战书之后与慕容云海的对话。
慕容云海说,“幽王殿下,这三万里南离山河虽与殿下没有偌大关系,但槿夕的身上还流淌着我南离皇族和宗家的血脉。如今南离已无可派将帅,已无可用之人,全凭仰仗殿下你了。”
说着,竟将他已经还回去的传国玉玺捧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接,沉默了好半晌之后问,“慕容祁还没有消息吗?”
慕容云海缓缓摇头,“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不了情关。这一次……他怕是不会回来了。”
但是夜幽尧知道,慕容祁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为了一己儿女私情,舍弃整个南离的百姓不顾。这不是他的为人,也不是他的性格。
自从月初在中宁和南离边境一别,他远去东辰寻找东陵凰便自此没有了消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已经派人去找了。
夜幽尧退后一步道,“太上皇不必忧心,本王已经派人去寻,一有消息便会立即通知你。至于这玉玺……你还是收回去吧!”
慕容云海苍老的目光骤然一紧,“幽王的意思是,要袖手旁观了?”
“若槿夕此时醒着,便不会让本王袖手旁观。”
慕容云海畅舒了一口气,“既如此,朕便放心了。”
说着,又将玉玺往夜幽尧的面前推了几分。
“若此次幽王决定助我南离攻打北翼,便是与我南离有恩,与我慕容家有恩。这玉玺,幽王受之无愧。”
若是很多年前慕容云海将这玉玺捧到他的面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收下,甚至……还会屠尽整个南离国。
因为那时南离还是他征战天下江山国舆图上的一部分,慕容家和他大秦伏氏一族还有血